白玉堂曾听人说,猫,它的性情就和别的猛兽不同,凡捕食雀、鼠,总不肯一口咬死,定要尽情玩弄,放走,又捉住,捉住,又放走,直待自己玩厌了,这才吃下去。
这话是谁说的并不重要,白玉堂向来是不会去追究这些,否则光是大宋出现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一事,就够他纠结半天了。
重要的是,白玉堂深以为然。
所以他讨厌展昭。
展昭确实是猫,一只金瞳黑猫;白玉堂也确实是鼠,一只白毛松鼠。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窝的褐皮松鼠里会出来白玉堂这么个通体没有一根杂毛的白松鼠,但无论如何,鼠爸鼠妈很开心,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皮毛,哥哥姐姐们也爱极了这只与众不同的小松鼠,要什么给什么,当个小祖宗似的供起来,惯出他一副无法无天的骄纵脾气。
直到有一天,白玉堂因为自己皮过了头,从树上啪叽掉了下来,所幸树下埋了好厚一层落叶,这才护住了他这条小命。
等白玉堂哼哼唧唧爬出了落叶堆,看着自个儿身上雪白的皮毛变得灰不溜秋的,那点娇气毛病便给激了出来,只想着找个地方去清理皮毛,完全忽视了自己一个还没成年的,娇生惯养的小松鼠独自外出会遇到什么危险。
没走几步,忽觉眼前一黑,抬头望去,便见着一只大他好几倍的黑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才是展昭和白玉堂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
展昭这时候也不过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奶猫,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趁着师父午憩的功夫溜出来玩,却意料之外地捡了只老鼠。
至少在他看来是老鼠。
猫的优点,在展昭日后的人生中发挥得淋漓尽致,但猫的缺点——至少在他幼年时——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玩弄食物。
其实相较于老鼠,展昭更喜欢吃鱼,可鱼不会叫,捉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老鼠就不一样了,它们总是被天敌们的一举一动吓得抱头乱窜。
等猫咪们欣赏够这出好戏,再不慌不忙地把它们逮回来,摁住耗子又细又长的尾巴,爪子随便拍拍,便能轻易地将它们拍飞,伴随着各种吱哇乱叫,待摔回地上,又开始拼命地挣扎,鼻尖耸动着,乌溜溜的眼睛盛满了惊恐,浑身上下的毛都奓了起来,却仍是不肯放弃希望。当它们意识到越是挣扎越是能引起猎手的兴趣这一点时,便蜷成一团,绷紧肌肉,在被抛来甩去的过程中伺机逃跑。
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因此,展昭看着眼前的猎物,下意识地,一爪子摁住了白玉堂的尾巴。
“吱!”
白玉堂大叫一声,一般是吓的,一般是气的。
虽说面对来自血脉的压制,白玉堂还是心里发憷。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分明是只松鼠,不偷不抢,跟老鼠可不一样,猫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便放了大半的心。
他却忘了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几个月大的小松鼠,尾巴细细长长,又在土里滚了一遭,看起来跟个寻常老鼠没什么两样。
况且,猫科动物,其实对一切体积较小、能跑能跳的生物都很感兴趣,别说他是一只松鼠崽子,就算他是只小兔崽、小鸟崽或是小鸡崽,落到猫手里,十有八九还是会做了人家一顿好餐。
惊吓过后便是气愤,对于松鼠而言,漂亮的尾巴相当于人类的脸面,哪是可以随便踩的?真真初生牛犊不怕虎,白玉堂咆哮一声,后腿一蹬,竟是直接往展昭的面门扑去。
展昭一惊,身子微微后仰,避开了白玉堂的全力一击。猫爪子一挥,及其随意地将白玉堂拍回了落叶地里,吃了一嘴的土。
他暗暗称奇:好胆大的老鼠,跟他以前抓的都不一样!
白玉堂气呼呼地爬了起来,大叫:“臭猫!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好!小爷是松鼠!你凭什么抓我!”
然而落到展昭耳里,便成了一连串“咋咋咋吱吱吱”的噪音。
展昭啧了一声。
“好吵。”
此时的展白二人尚未修行入门,谁也听不懂谁讲话。一番鸡同鸭讲下来,白玉堂终于意识到这猫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午餐,一双金瞳忽闪忽闪放着光,跟自家哥哥看着新鲜松果的表情一个样,登时吓得寒毛倒竖,趁展昭爪子松懈的瞬间,嗖地一声窜了出去,夺路狂奔。
可惜,他还是不太了解猫这种生物。有时猎物自以为抓住的逃生机会,不过是捕猎者的有意为之,他们欣赏的,正是猎物这种不屈不挠抵死挣扎的模样。
展昭饶有兴趣地看着白玉堂奔出好一段距离,随即后背弓起,双耳紧贴脑门,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个灰扑扑的身影,霎时间,前爪一刨,后肢一蹬,像支离弦的箭刷地飞射出去,在即将触到猎物的刹那轻巧一跃,不偏不倚落在了白玉堂面前,笑着看白玉堂一个急刹,险些撞进自己怀里,惊得一蹦三尺高,又被毫不留情拍到地上。
身后,腐叶纷飞,尘土漫天,昭示着猫科动物得天独厚的捕猎能力。
白玉堂顾不得自己尾巴又被摁住的事实,一通尖叫后,便龇着牙要去咬展昭的爪子。展昭从未见过这般凶悍的耗子,兴致上来,松了爪子,把白玉堂拍来拍去,好一通折腾,直把一身灰里透白的皮毛整成了土黄色,也没见这耗子精力有消减的迹象。展昭歪了歪脑袋,叼起白玉堂的后颈,往空中轻轻巧巧一抛——
“吱——吱吱吱!!!!”
白玉堂年幼,尾巴还是细细一条,乍一看跟普通老鼠没什么区别,根本起不到减缓下落速度的作用,一时尖叫不止,脖子更是凉飕飕的,猫牙尖利,稍一用力就会刺穿他脆弱的脖颈,每次落回猫口,白玉堂都觉得下落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脖子直往猫牙上捅。
白玉堂向来是天大地大小爷最大的性子,然而,初出树洞,便落进了这么糟糕的境地,风在他的耳畔嘶吼,强烈的失重感几乎要压垮他心里最后一根稻草——
他绝望地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小爷还没闯出一番天地,今日便要折在猫口了吗?
他心中悲愤,明明他是一只松鼠,凭什么被猫叼去这般折磨?明明没偷没抢光明磊落的一只松鼠,凭什么要受这等无妄之灾?!
不行!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展昭玩了半晌,忽见这小耗子忽然安静得出奇,不由一惊。
莫不是玩死了?
他犹疑地松了口,小心翼翼把白玉堂放回地上,只见方才气焰嚣张的耗子此刻双眼紧闭,浑身僵直,竟真是死了的情状!
这不对啊!展昭心里发慌,他根本没伸爪子,小耗子浑身上下一点伤口也没有,怎么会死了呢?
“喵?”
展昭难得见着精力这么旺盛的老鼠,实在忍不住想同他玩一玩,谁知道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人类怎么说的来着?噢,银样镴枪头。
他失落地想着,用鼻尖轻轻碰了碰白玉堂,身子还有些温热。
虽说死了,但是......
小耗子皮薄肉嫩,还新鲜着,扔掉怪可惜的,不如吃了吧。
展昭心里不过有一瞬的愧疚,下一秒便心安理得张开了嘴,露出尖尖的小猫牙,口腔里的热气大喇喇扑在白玉堂的身上,白玉堂堪堪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倏然睁大,惊恐万分!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臭猫都不犹豫一下的吗?!我可是死老鼠啊!
但是不管展昭到底怎么想的,白玉堂若继续装下去,那他恐怕他真要成了死老鼠了。
“喵呜!”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袭来,展昭只觉得右边的腮帮子火辣辣的痛,好像生生拔去一块肉,眼泪都疼了出来,惨叫一声,原来那耗子压根没死!竟趁自己毫无防备之时揪住了自己的胡须,狠狠拔了下来。
等他好容易捱过这阵痛楚,怒气冲冲准备去寻罪魁祸首时,白玉堂早跑得影子都不见了。
晦气!展昭气得吐了吐舌头,垂着脑袋回了家,委委屈屈跟师父讲了今天的事,谁知道师父不仅没安慰他,反倒说教了他一通。
“你们猫族,就是这点不好,总喜欢玩弄对手,便是你的食物,你也万不该如此捉弄于它。昭儿,你既然要随我修行,便要好生记得“仁义”二字,莫要把别人的弱小当作你欺凌的资本......”
展昭折着耳朵听着师父教训,从孔子讲到孟子,从礼制讲到德行,直听得昏昏欲睡,最后只记住了“不要玩弄猎物”这一条箴言。
他却没想到的是,自那以后,那只死里逃生的小耗子央着爹妈允自己前去拜师修行,后来更是把猫胡子悬在了自己床头上,日日回想这段屈辱的“历史”;他没想到,在自己修成人身后,会因为一个御猫的称号重新遇上这个冤家;他更没想到,互相呛了这么多年的声,打了这么多年的架,最后竟然打出了感情,还打上了床。
真奇怪,白玉堂压在展昭身上,望着他黝黑明亮的眸子,越靠越近。
一点没变。
一瞬间,白玉堂仿佛又回到了幼时,看着那只黑猫步步逼近,一双大而圆的猫眼几乎怼上了他的脸。
他分明想的是,等他学成之后,要把这臭猫踩在脚下,整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哭着求着自己饶过他,怎么事到如今,却成了这般光景?
我不是应该讨厌他的吗?
他这厢走神一瞬,展昭却全然不察,微微仰头,轻轻吻上了白玉堂的唇,一触即分,宛如蜻蜓点水,眼里是清亮亮一汪情意,漾出羞涩的涟漪,抿着嘴,却抑制不住上扬的笑意,满心欢喜地望着白玉堂。
臭猫,坏猫,你这样,还让白爷怎么报仇?
明明险些吃了白爷,那般可恶,可若是真要以牙还牙地报复回去,面对这般情状,却又好似白爷的不是了。
猫,永远顶着一副最无辜最惹人怜爱的面孔,干着最坏最可恶的事情,让人连讨厌都不能讨厌得彻彻底底。
白玉堂面色阴晴不定,展昭瞧着他,有些不安地唤道:
“玉堂?”
白玉堂只觉面上一温,展昭捧起他的脸,忐忑道:“你......不喜欢吗?”
那一刻,白玉堂清楚地听见脑子里理智绷断的声音。
这谁抵得住啊!
去他的报仇,爷今天吃定这猫了!
“玉堂你......嗯!”
纱垂幔落,一时间,只道是情浓难耐,春意无限,红浪翻滚,水声迭起,喘息阵阵,一隅之内,千般旖旎,万般柔情。
两人都是初试云雨,又是武艺高强之辈,耐力远超常人,食髓知味,哪里把握得了度,肌肤相触,交颈相缠,都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意乱情迷之间,展昭只觉尾椎一麻,简直连骨头都酥了大半,不甚清醒的大脑堪堪敛住最后的底线,没叫白玉堂逼出原形,心道幸好幸好,挣扎着便要拨开白玉堂的手,嘴唇却被白玉堂又亲又啃,仿佛惩罚他不专心似的,晶亮的唾液顺着嘴角淌下,在脖颈拉出一道诱人的风景。
“玉堂......你别揉那儿,我......嗯......”
白玉堂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为什么不准我揉?”白玉堂狠狠一顶,逼出了一声呜咽,“你真当五爷不知道,嗯?笨猫。”
“知道什么?你......”展昭被亲得迷迷糊糊,努力撑开眼皮,忽觉身体一重,腕上一凉,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缚妖绳。
“白玉堂你!”展昭又惊又怒,双手被缚在身后动弹不得,妖力被锁了大半,浑身无力,气得他用脑袋在白玉堂胸膛上狠狠一撞,咚的一声,两人都发出一声痛吟,展昭忍着眼泪,警惕地看着白玉堂。
“你哪来的这东西?快放开我!”
“嘘——”
白玉堂将食指抵在展昭唇上,在他慌张无措的目光里,放出了自己的尾巴。
那是一条极大的尾巴,洁白无暇,长毛茂密,优雅地摆动着,像一朵蓬松的白云,又像一柄漂亮的华盖,那色泽,较之初雪更加温柔,比起月光更为皎洁,掠过他的下颔,锁骨,胸膛,激起一阵阵针刺般的痒意。
展昭愕然,眨巴眨巴眼睛,确定这不是梦之后,才道:
“你......你是妖怪!”
“大惊小怪,难道你不是么?”
见展昭呆呆地望着他,白玉堂磨了磨后槽牙,找准那处要命的位置,泄愤似的狠狠碾过,一手在展昭尾椎出用力一打,啪的一声,留下个殷红的巴掌印,随着一声压抑的哭叫,猫尾巴再是忍不住,晃悠悠地冒了出来。
“你......你......”展昭哆嗦得说不出话,眼眶通红,泪盈盈的猫儿眼满是茫然,好像全然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玉堂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展昭,你还记得么?”
“很久以前,你抓到过一只小老鼠,觉得好玩,便一爪子摁在它的尾巴上,一会拍进土里,一会又叼起来,在空中扔来扔去,把那小老鼠吓得尖叫不已,只好装死以求生路。”
展昭怔然,说不出话。
白玉堂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知道,猫嘛,就喜欢玩弄食物,你我也是见过的,府里那条狸奴,是如何抓住老鼠,玩得不亦乐乎的。”
“所以,猫儿,你觉得......”
白玉堂伏在展昭耳边,故意将暧昧的气息吹在耳廓,低笑着。
“你觉得我,好玩吗?”
仿佛一桶冷水哗啦当头浇下,直浇得一身的情火都灭了半,好半晌,展昭反应过来,哑声道:
“你......你是来报仇的?”
白玉堂道:“不然呢?”
“可......”展昭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道,“你的尾巴......我从来没见过老鼠有你这样的尾巴......”
“笨猫!爷是松鼠!”
“我没有玩过松鼠!”
“你是说爷认错人了?!”
展昭神情困惑,他玩过的耗子太多了,有过白玉堂方才说的那般经历的,他从记忆里能抓出一大把。不光是他,想必别的猫妖也是同样,指不定是这耗子认错了人。
况且,白玉堂是只白松鼠,这么稀奇的外貌,展昭没道理不记得。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你先放开我,让我好好想想......”
“臭猫,你想得美!我好容易才逮着你,岂会让你跑了?”
展昭强作镇定,尾巴讨好般地蹭了蹭白玉堂的腰,好声好气道:“玉堂,你说是我,是有什么凭据吗?”
白玉堂冷笑一声:“猫大人玩得耗子可多,但有胆子猫口拔须的,恐怕没几个吧。”
展昭的表情僵住了。
白玉堂眼角一弯,笑意愈发浓了起来:“我可是一心一意找了你好些年,你倒好,玩了就忘,不过也是,猫大人玩过的耗子那么多,哪里记得过来?”
“你个臭猫!坏猫!渣猫!”
展昭叫这一声吓了一跳,如梦初醒,剧烈地扑腾起来,却叫白玉堂死死箍住腰,牢牢钉在那物上,不仅没挣脱,反倒磨得自己泪眼汪汪,软了身子,无力地倒在白玉堂怀里,气喘吁吁,颤抖不止。
白玉堂笑道:“猫儿,我一只耗子都没说怕的,你躲什么?”
展昭喘息道:“你......你就是当年那个聒噪的灰老鼠?”
“聒噪?灰老鼠?”白玉堂气笑了,一把掐住展昭的下颔,逼着他张开了嘴,长尾一扫,毫不留情地塞进了展昭的嘴里!
“唔!”展昭惊慌失措,扭头就要把尾巴吐出去,却被白玉堂摁住后脑,狠力拧着身子,想要解放受制的双臂,却也不过如困兽之斗一般,只能徒劳地发出闷闷地呜咽声。
“你看仔细,爷可不是灰耗子!”
松鼠尾巴又长又软,茂密蓬松的毛将唾液吸饱后仍不满足,在展昭的口腔里灵活的搅动着,寻找新的水源,尾巴尖在喉咙眼上不住逡巡,试探着向深处伸去,长毛黏在嗓子里,涩得发痒,展昭本能地吞咽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扰乱了他的呼吸,呛得他闷声咳了起来。使得他产生一种鼻腔都被灌满绒毛的错觉。
展昭的腮帮子叫白玉堂的尾巴堵得鼓鼓囊囊的,口腔刚开始干巴巴的,喉咙简直快被磨出了火,后来又疯狂地分泌唾液,半麻了的嘴哪里含得住,只能顺着形状姣好的唇淅淅沥沥的流下,沾上了留在外边的尾巴,在下巴与胸膛间拉出一条条的银丝,平添了好些情色,看得白玉堂是口干舌燥,坏心更起。
吞不下,吐不出,挣不脱,哭不了,展昭面上绯红,艰难地呼吸着,气得想咬,却被白玉堂觉出意图,叫人拎着下巴抬起头,对上一双怒火炽盛的桃花眼。
“臭猫!你咬一下试试!当年你把五爷拍来拍去,还险些吃了五爷,现在还想咬五爷的尾巴?!”
闻言,展昭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委屈,瞪着白玉堂,终究还是没下去口,恹恹缩在他怀里,泪眼迷蒙,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嘶——”
白玉堂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展昭,只觉满肚子的坏水都开始蠢蠢欲动,刷地抽出自己的尾巴,展昭的嘴还没合拢,只觉身后一空,登时明白过来白玉堂要做什么,大力挣扎,拼命摇着头,含糊道:“不行!不行!白玉堂你别这样!我......啊!”
展昭的指甲狠狠嵌进了手心的肉,倏然瞪大了眼睛,除却一声尖叫,便只剩些不成调的音节。
白玉堂的尾巴叫他含过一遭,原本蓬松的毛发如今湿哒哒贴在皮肉上,体积却仍是不小,此时像条灵蛇一般顺着还张阖着的穴口钻了进去,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原本被摩擦到敏感的穴肉止不住地颤抖,连夹紧的力气都没了。
长长的尾巴塞不进口腔,却正好可以完全钻进泉眼,方才没喝足水的地方还粗糙着,此时欢快地抵住娇嫩的甬道,反复磋磨,指望着吮出新鲜的泪液。湿成一绺的毛发轻飘飘扫过内里,像羽毛掠过水面,蝶翼拂过花蕊,尾尖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激起一股强烈的快感,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破开唇齿的束缚,留下一串婉转昂扬的呻吟,那般诱人,那般浪荡,更是挑起了白玉堂的欲望,在那处狠狠抽打了几下,逼得展昭泪水涟涟,尖叫不止,一个劲扭着腰身,却不知是要逃离还是要迎合。
时而轻拢慢捻,时而疾劈重扫,时而私语切切,时而急雨嘈嘈,弄得展昭欲仙欲死,白玉堂却犹嫌不够,低头咬住了展昭颈上的动脉,用舌尖吮着,牙齿磨着,似是在品味什么稀世珍馐。
“猫儿,当初你同我‘玩乐’的时候,做什么摁住我的尾巴呢?你看,它是不是很好玩?”
展昭呜咽着,不敢摇头,简直要被这滔天的快感生生溺死,明明自己的命脉都送到了白玉堂嘴边,他却没有一丝恐惧,甚至盼着他狠狠刺破那一片的皮肤,让疼痛盖过这恼人的快感才好。
他心里后悔至极,为什么当初招惹了这么个小心眼的耗子,谁知道那是只松鼠呢?分明都长得差不多,怎么能怪他呢?更何况,猫本就不是个挑食的,吃松鼠的猫也不在少数,怎么偏偏到了他这里,就变成这样了呢?
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天知道白玉堂又会怎么折腾他。
那尾巴实在是过于灵活,展昭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它会如何移动,扭动着的腰肢反而助长了它的气焰,鼓励着它一个劲的往深处钻,展昭甚至觉得自己的胃都被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几乎快顺着嗓子钻了出来,胡乱说着“我不要了”“拿出去”之类的话,到最后更是只剩下抽噎的力气,把眼泪全蹭在了白玉堂颈侧。
“这就不行了?”
白玉堂总算抽出了尾巴,原本华美蓬松的大尾巴如今湿哒哒滴着白浊,乍一看,好像是根毛发杂乱的白猫尾,毫不见外地勾住了展昭的有气无力的黑猫尾,
朦胧间,展昭只觉得那熟悉的物什又填满了身后,挣扎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泄了多少回身了,而白玉堂的精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旺盛,只来得及吐出一个“不”字,便又被拖入了情欲的海浪中。
“猫儿,你喜欢吃松鼠吗?”
“你当初没吃掉我,是不是很遗憾?没事,你看,现在我还是进了你肚子,对不对?”
“贪嘴的猫儿,明明吃了五爷我这么多徒子徒孙,肚子都鼓起来了,嘴巴还咬着我不放。”
兴许是累过了头,展昭的神志反而清醒了些,这就意味他必须听着白玉堂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语,原本平坦的小腹微微隆起,随着动作发出暧昧的水声,液体关不住似的顺着大腿淌下,润湿身下的床铺,失禁般的体验羞得展昭连脚趾尖都蜷了起来,长发纠缠,乱糟糟地黏在两人身上,远远看去,好像被一条条青丝网住,不分你我。
“白玉堂......我不要了,求你别说了......”
“不要了?猫儿,你吃饱了吗?”
展昭努力眨着眼,想把眼泪挤出眼眶,见白玉堂满目柔情,呼出的热气扑在自己面上,道:“猫儿,你告诉我,你还饿不饿?这些......够你吃么?”他故意在展昭小腹一摁,发出一阵咕啾啾的水声,展昭猫叫般地低泣一声,无助地摇头。
“不要了......我真的......我......啊!”
“真的吗?猫儿千万别客气,当年没喂饱你,白某实在是愧疚难当......”
展昭只恨不得捂住白玉堂那张嘴,可惜他如今是一点力气也无,若不是白玉堂托着,他早在床上瘫成一团液体了,只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嗯嗯啊啊地哭着,喊着,最后红着脸,尖叫着说自己吃饱了,吃不下了这等羞死人的话,总算是如了白玉堂的意。
终于,当滚烫的液体再一次射进体内时,展昭只觉眼前一片白光闪过,整个人像是飞上了云端,好半天才飘飘悠悠落回了大地,落回了白玉堂的怀里。
他微微张着嘴,这下连猫耳朵都冒了出来,紧紧贴在头皮上,黑毛湿漉漉的,可怜兮兮地发着抖。展昭努力平复了下呼吸,别过头去一语不发,眼泪顺着腮颗颗淌下,只留给白玉堂一个后脑勺。
生气了?
白玉堂摸上展昭的腕子,三下两下解了缚妖绳,试探着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见展昭没有反抗,便轻声哄道:“猫儿,你当时那么折磨我,是不是该罚,嗯?”
展昭垂着头不说话,白玉堂又问了一遍,才低低“嗯”了一声。
白玉堂道:“你当时险些吃了我,牙都挨上我脖子了,这是不是事实,嗯?”
展昭抽了抽鼻子,细若蚊吟地应了一声。
白玉堂道:“我白玉堂向来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妖精,你当初把我当成老鼠,还那般待我,我该不该报仇?”
展昭终于说话了,只是他声音哽咽,几乎听不出本音。
“你想报仇,我的命,你拿去便是,展某绝无二话,可你何必,何必骗我......何必做戏做到这种程度!”
在成为人之前,展昭再有悟性,也不过是一只猫,吃老鼠,玩老鼠,不过是猫生中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哪里料得到一个乌龙,竟险些吃了自己未来的爱人,更没想到在他得道成人后,还要这些行为付出代价。
他不甘心,却也知道这怨不了白玉堂,因果轮回,命该如此,只怨白玉堂为什么早早挑明,两人大战一场,也比如今一片真心付了流水的痛苦要好得多。
白玉堂一愣,见展昭微微弯了腰,两肩向里拢去,似是想把自己蜷成一团,又生生停下,不愿示弱般地僵在那里,忽然意识到展昭误会了什么,不由失笑。
没有什么是吃一顿猫肉不能解决的,若说先前白玉堂还有些纠结,这会却是彻底想开了。
人妖有别,展昭幼时全凭本能行事,本也怪不得他。修成人身后,已然长成了个谦谦君子,翩翩儒侠。聪慧,仁爱,谦逊,正义,慈悲......用世界上最好的词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人说,猫的那般脾性,颇与人们的幸灾乐祸,慢慢地折磨弱者的坏脾气相同。
可展昭绝非如此,他所有的坏脾气,早在漫漫修行,滚滚红尘中,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世上没有比他更傻更好的猫了。
白玉堂伸手,将展昭鬓边湿漉漉的乱发理顺。
“展昭,你当白爷是什么人?便是报仇,也绝对使不出骗人感情这等卑劣手段的。”
展昭猛地回头,瞪着白玉堂,嘴唇瓮动。
“你......你什么意思?”
白玉堂被逗笑了,在展昭面上重重一亲。
“笨猫!意思是,我白玉堂当真喜欢上你了。”
说罢,搂着展昭,复而跌进床榻,展昭这厢还呆呆愣愣,没从这般大起大落中回过神来,见白玉堂笑得灿烂,结结巴巴问道:“为......为什么?你不是......”
你不是讨厌我,恨我么?
白玉堂道:“你过去是个又坏又可恶的臭猫,玩弄食物,熊得要命......当然现在也很可恶,但同时,你也是大义凛然南侠,是公正无私的展护卫......是世界上最好的猫。”
他说的很慢,一双桃花眼那么专注地看着展昭,一点点将那颗惶然委屈的心放回了胸腔。
“而且......”
展昭下意识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你还是世上第一个被耗子吃了的猫!”
鼠嘴吐不出象牙。展昭脸一红,恶狠狠地瞪着白玉堂。
“白玉堂,小心哪天显了原形,展爷不介意吃回来。”
“臭猫,你别忘了,你先前种下的因可还没还我呢,拖欠下去,对你我的修行都不是什么好事......”白玉堂故作苦恼地皱了皱眉,抵上了展昭的额,用气音说道:“猫儿,你欠我的,拿什么偿呢?”
“我......”
头顶上的猫耳朵一抖一抖的,白玉堂忍不住上手撸了好几把,又薄又软,毛绒绒的韧性十足,他坏心思的捏了捏,听到展昭不满地呼痛。
展昭想了想,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呢?”
白玉堂摁住展昭的后颈,倾身,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我嘛,好满足得很......”
“我只要......你这臭猫,平平安安地陪我过一辈子,白爷就不跟你计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