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白日长街鲜有人迹。唯有茂盛草木遮天蔽日,偶有风动,卷起枝桠。
人懒言轻,连作奸犯科之辈都嫌弃闷热,收敛许多。展大人是个例外,是东京城里唯一一个生龙活虎的。
清晨微凉,官服如烈火,所到之处,烧尽污浊。下午闷热,昏昏欲睡间,有微风掠过,原是展大人着清爽蓝衣,上树翻墙,救猫找狗。
却无人知晓夜幕降临后,意气风发的展大人一改神色,懒洋洋瘫在树下藤椅,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扇子。
“猫儿?”
人未到近前,展昭已一展折扇遮住脸,假寐。却觉肚子上一重,柔软、清凉。他悄悄摸了摸,估摸出是件衣裳。
没意思,于是松手,继续装睡。
“猫儿,你不瞧瞧,费了好大功夫才弄来的。”白玉堂坐在旁边石凳上,抓一把杨梅,抛进口中,冰镇的,消暑降燥,顿觉舒坦。
展昭怏怏的,偶有几个字飘进耳里,好像是什么西域、舞姬、宜兰馆……
“猫儿?你倒是……。”白玉堂一股脑倒完豆子,才发现展昭毫无反应。照理说,这猫儿真睡还是假睡,他听呼吸听得出来。此刻也不确定了,一掀折扇,那猫儿偏偏头……避光呢,没睡。
“你这赖猫儿,今下午,我在宜兰馆都听到展大人又上树了。三伏天的还不消停,这会知道暑气上头了。”
老鼠喋喋不休,展昭听得脑子嗡嗡的,不知道忙活什么,白耗子的聒噪时近时远,没过一会儿,有什么东西塞进手心中。触感光滑,却冰冰凉凉的。原是白玉堂取了手帕包住冰块。
又过一会儿,取走冰块,往他怀中塞了个……嗯,他打眼一瞧,是冬天用的汤婆子,此时装了满满当当的冰块,既隔凉又降温。他贪凉,护食似的,一整个抱进怀中。
“娇气猫儿,自个没长手,非得五爷回来伺候。”白玉堂气笑了,正想继续讲些今日见闻,被人冷冷打断。
“你那抱的是什么?”公孙策提着食篮进来,觑见展昭双臂环抱于身前,猫眼微眯,尽是享受。他快走几步,眉心皱成疙瘩。
“哎哎哎?”白玉堂不明所以,只见上一刻顺毛享受的展昭,如临大敌,仿佛冰镇汤婆子烫手,竟然直接扔给他。他赶忙去接,一时手忙脚乱,嘶嘶哈哈不停。
到这里再看不出什么,公孙策白担狐狸之名,他将食篮往桌上重重一放,优雅撩衣摆,坐下来,取出青瓷碗,掀开盖子,拿汤匙搅了搅,又香又甜又清凉。
展昭闻着味起身,笑道,“先生做了什么好吃的。”
“小狸奴犯懒,胃口不佳,听闻不好好吃饭,杨梅于肺经、胃经多有助益。”公孙策慢条斯理搅着冰饮,勾得展昭望眼欲穿。
“嘁,意思是杨梅消渴除烦,开胃,专治食欲不振。”白玉堂不耐烦听,背着公孙策冲展昭得意眨眼。
“这倒是。白五爷既这么有造诣,”公孙策觑着白玉堂怀中的汤婆子,似笑非笑,合上盖碗,放进食篮,起身,“想必定不会让我开封府上下干熬苦夏。”说完,提着食篮要走。
展昭一脸哀怨,怒瞪一眼白玉堂,急忙追上去。
白玉堂坐立不安,时不时看一眼展昭和公孙策。两人正在院门口,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什么,公孙策先还拉着脸,被展昭一通捶背、求饶,这才算有了笑意,将食篮递给展昭,再三嘱咐他不要贪凉。
临走时,还不忘瞪一眼白玉堂。
展昭心满意足,提着食篮往回走,还没到近前,被不知道因为什么同样不爽的白玉堂一扯,踉踉跄跄跌进耗子怀中。他急忙举高食篮,肘击白玉堂胸口,“洒啦。”
“小……,”昭……
展昭浑身一僵,脑袋一顿一顿地望过去,看着折而复返的先生。先生又笑了,笑得令人背后生寒。偏生白玉堂不老实,大腿一抬,故意颠他。他瞳孔微张,立刻起身,却是被白玉堂拦腰扣住。
公孙策每走一步,大地抖三抖。
展昭无法,只得傻兮兮讨好笑道,“先生。”背后一颤一颤的,是没毛耗子故意躲在他身后憋笑。
“这杨梅浆加的是白开水,但是在冰鉴中镇过,放心食用,但不可贪多,否则勾起你胃寒的老毛病,吃什么吐什么。还有……。”公孙策语气一重,却有气发不出,任由白玉堂下巴搁在展昭肩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任由展昭左右为难,满是求放过的表情。他暗暗叹口气,恨铁不成钢,“你呀。”末了,甩手往外走,冷声道,“开封府不是鼠窝,有些人啊不会照顾人,小昭你可得擦亮眼睛,省的让耗子作威作福。”
“嘁,”白玉堂鼻孔里出气,脸颊蹭蹭展昭后背,瓮声瓮气道,“先生不喜欢我,先生赶我走。”方才在院门口,展昭双掌合十,求饶的模样还挺可爱。
“没有没有,你多想了。”展昭敷衍道。
白玉堂还以为展昭会多说两句,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下文,他偏过头,越过展昭肩膀,看见那食篮打开,这猫儿正满足地吃杨梅浆呢。他故意捣乱,去嗅去咬去啃。
展昭只得去躲,躲得白玉堂得寸进尺,竟是探进胸口。他用力一挣,“啪嗒”一声,碗摔了,绛红色的杨梅浆洒了一地。
好端端的夏夜突然凉了。
白玉堂眉头一紧,举高手臂,却为时已晚。
展昭头顶乌云,咬牙道,“白、玉、堂!”
“意外,意外,赔你赔你!”白玉堂急忙道,瞅着空隙脱身,而身后已经是风声鹤唳,剑鸣不已。
瘟猫儿顿时成凶猫。
白玉堂沿着汴京房顶躲闪逃跑,这路线二人熟得紧。
展昭直把人追到东市,远远瞧见白玉堂一身白衣,站在边角上一动不动。他急忙收剑,顺着白玉堂目光看过去。
宜兰馆所在长街灯火通明,鼓乐阵阵,一阵风来,满是香气。
两人并肩看了一会儿,风来,吹起衣角,纠纠缠缠。
“呐,西域舞姬,猫大人,不去瞧稀罕。”白玉堂一抬手臂,撞撞展昭肩膀。
展昭看了一眼,又瞄了一眼,那宽大的轿子上,没两指宽的白纱飘飘荡荡,遮面的舞姬穿着性感,肩膀、锁骨皆无遮挡,手臂也没什么遮掩,腰身如蛇,随音律而舞动。
偶尔能听到叮叮当当的铃声,大抵是那衣料上缀着的金玉。
展昭收回目光,再看白玉堂,又看白玉堂,白玉堂始终盯着轿子,眸光里闪着风流好奇的光芒。
“不去。”展昭来气。
“那太遗憾了,五爷我可是特邀宾客。”白玉堂啧啧两声,完全没发现展昭已经不开心了。
“孟浪,风流。”展昭往回走,又气不过,转回来,一脚踹到白玉堂膝窝。
“臭猫!”白玉堂一个趔趄,跌落屋顶,空中一折身,稳稳落地。
展昭知道伤不到耗子,压根不去管白玉堂,头顶怒火,一步一步地往回走,都快走到开封府了,白玉堂还是没有追过来,不用想,定是去了宜兰馆。他蔫蔫地回到府中,恹恹地瞧见藤椅上散落的衣物。
他微微好奇,好像不是寻常衣物,倒是他贯用的蓝色,咦?这什么破烂布条子,边边角角缀着金饰,一晃叮叮当当的,眼熟,正是那西域舞姬的舞衣……展昭头顶冒火,咬牙切齿道,“白、玉、堂。”
唰唰两声,剑光过处,这纱衣顿成碎片,被风一卷,打着旋掉在地上。
(下)
夜色深浓,展昭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心里却知道白玉堂彻夜未归。
自打两人心意相通后,抵足而眠的日子反倒不比从前,无外乎朝堂江湖绊住脚,常常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可是只要在同一个地方,不管是驿站还是客栈,那扇门那扇窗都没有空留的时候。
他强打精神巡完街,着实没胃口,打算悄悄溜进别院。
“展护卫。”
展昭回头,这般阴阳怪气唤他“展护卫”的除了公孙先生还能是谁。
公孙策抱着只小狸奴,站在回廊下,眸光如炬,随口一问,“白少侠呢?”
“还没起。”展昭就差立定站好了,讪笑两声妄想离开。
“站住。”公孙策走到院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展昭,“昨夜没睡好,红血丝、黑眼眶、鼻音重,为了只耗子这么不爱惜自己。”见展昭神色,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不忍再说重话,只摇摇头怒其不争。
这一声叹息扎在展昭心尖上。他怏怏地回到房间,少时,他与白玉堂不对付,总是互相气个半死,又总是毫无理由的默契十足。他们见过彼此意气风发、失意落魄,也知道对方曾为“敏敏、红红、萍萍、绿绿”的牵肠挂肚。
思及此,展昭有些坐立不安。若非遇见彼此,他大抵会与寻常男子一般,喜欢一个女子,组一个家。所以你看,他和白玉堂并非生来只为彼此。可是那些山盟海誓、哀哀戚戚,他又做不来。
展昭一个头两个大。原以为没有比因爱生忧更恐怖的事儿,直到赵虎他们回来,带来一个消息。
“锦毛鼠白玉堂夜宿宜兰馆,与西域舞姬彻夜长谈。”
原本只是风声,谁让白玉堂盛名在外,加之许多年未曾流连楚馆,消息不胫而走,公孙先生自然知道了。
展昭在东市磨磨蹭蹭,假装查案,好不容易遇见白府小厮,晃悠悠上前,递了个消息“风紧,耗子夹”。
小厮不懂这是什么暗号,只知要立刻、马上传递给五爷。
展昭回到开封府,不敢再在先生面前表露出什么不悦,免得白玉堂不好过。他照常用过晚膳,见先生没什么异样,正打算溜走,终是在回廊处,被先生叫住。
公孙策披月而来,也不说话,只看着展昭,看得展昭心里七上八下的。
展昭笑不是,不笑也不是,浑身不自在,觑见公孙策手中拿着只矮墩墩的小圆罐,忙道,“先生,这是何物?”
“咳,”公孙策倒是笑了,既无奈又宠溺,他坐在回廊栏杆上,示意展昭坐下。
展昭一掀衣摆,坐姿板正,将巨阙横在膝上。
“当真这么喜欢白玉堂?”公孙策这一问,问得展昭瞳孔巨颤。
虽然全开封府都已心照不宣,但是他和白玉堂从未与人正面提起过。
“先……先生,”展昭艰涩开口,挺直的背脊卸下劲来,忽而笑了,“我意已决。”
蝉鸣阵阵,夜风燥热。
公孙策将圆罐递给展昭,道,“白玉堂桀骜难驯,风流不自知,四处惹情债,早晚有你哭的时候。情爱嘛,和你们高手过招一样,见招拆招。不过,遇上白玉堂,随时都是决战。”
这是先生第一次与他谈及风月,展昭听得一愣一愣的,和院中那只眼睛大大、瞳孔圆圆、总爱歪着脑袋看人的小狸奴一模一样。
公孙策很是受用,一指圆罐,“这是内宫的好物,虽不常用但偶尔一次无妨,对身体无害。管他是野性难驯还是桀骜不羁,保准服服帖帖的。”
展昭后怕,喉结微动,他可没见过先生这般睥睨在上的神色,悄悄往后挪了挪,忽觉一道锐利眸光,忙坐好,不住点头,“好的先生,明白先生,懂了先生。”
说是懂,说是明白,展昭对着这洁白粉末束手无策。
这东西压得实,应是用在香炉中。
他琢磨半晌公孙策神色,个中用意不言而喻。他与白玉堂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说食髓知味亦不为过。床笫之事,既觉逍遥何须扭捏。可是,他生气还来不及,哪有功夫研究这个。
恰逢包大人唤他去书房,便将这东西随手一扔。
谁知,这一去足有小半个时辰,待回来后,房间里雾气缭绕的,原是小厮已备好热水。这一天记挂着不露面的白玉堂,不知在宜兰馆做些什么,牵肠挂肚令人身心俱疲。他倚着壁沿,偶尔觉出些微弱的清香。
仿佛是一种花香,他未多想,被热气蒸得昏昏欲睡。
“你这猫儿,倒是会享受。”
迷迷糊糊中,展昭好似听见老鼠聒噪,他抬起眼皮,果真瞧见风流孟浪的白玉堂已然回转,倚着屏风打量他。
小小内室热气蒸腾。
白玉堂越走越近,竟是俯下身来亲吻他。
哗啦一声,他抬起手臂,自下而上揽住白玉堂,去追逐薄唇。
一吻毕,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偏生这时,有人敲门。
白玉堂被扰,心生不满,在展昭肩上咬了一口,这才抽出沾了水的宽袖,走到门边。
展昭泡在水中,半晌才平复呼吸,等收拾停当,走出屏风,正遇见白玉堂关门,手中托着一件物事。
他微眯眼睛,那是一件叠放整齐的衣物,与杨梅浆同色,镶着富贵金玉。好不容易降下的火气,重又腾腾升上来。他不动声色,披着半干的长发,走到桌边坐下,倒茶喝茶,问,“白五爷舍得回来了?可惜,今日开封府内客房已满。”
“五爷何时住过客房。”白玉堂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假装不懂,把衣服往桌上一放,自个给自个斟茶。
梅子色的纱衣是好看的,但是展昭看在眼里只觉碍眼,不由自主地去想昨夜那西域舞姬和白玉堂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就算彼此信任,可是喜欢这件事中,没有人会是大方的。
“五爷倒觉得这件梅子色比昨天那件更好看。”白玉堂发觉展昭盯着衣服看,道,“可惜……。”他话音一顿,展昭望过来。
四目相对间,白玉堂一字一字,道,“尚无主人。”却是从上而下,盯着展昭的眉眼、鼻梁、嘴唇。
眸光是只有展昭才能读懂并见过的露骨与渴望。
满室生香,许是来自那件纱衣。
明明是情难自禁,却如疆场对峙,高手决战,都在等对方下一步作何选择。
展昭神色复杂,他怎能不懂白玉堂心意。果真是风流孟浪,楚馆去得多,花花肠子多。他就该唰唰两剑,将这东西扔出门外。可是……昨夜白玉堂夜不归宿,那种患得患失的滋味委实难受。他心一横,匆匆起身,拿起纱衣便往内室去。
白玉堂只披着一件外衫,掀开帷幔,走进内室,他从未想过会因风月之事而如此兴奋。可对方是展昭的话,遑论做什么,都让他异常……隐隐约约瞄见梅子色的裙摆,他既高兴又意外,虽说是期待已久,却没想过展昭会当真如他所愿。
这纱衣复杂但不难穿戴,上衣只一件手掌款的布帛,没什么前后,系紧便可。复杂的是下裳,一件肥肥的裤子、一件合围的下裙、一件花里胡哨的宫绦,每一束宫绦下方都缀着金铃,不仅如此,连腰封与束胸都饰以金铃、珠玉,微微一动,便有金玉之声。
最让展昭羞耻的还是上衣,刚好包住胸口,肩膀与小腹暴露在外,摇晃不停的金铃不住打在皮肤上,明明是撩人时刻,他却觉得这东西像利箭,随时会挑断他的心弦,忍不住和白玉堂刀剑相向。
他听见响声,微微抬眼,觑见两条长腿,在长衫的遮掩下影影绰绰。便是这双矫健有力的长腿,总是钳制他。然后是劲瘦有力的腰腹,硬邦邦的胸,宽阔的肩背,未束的长发。
再往上,与风流眉眼四目相对。白玉堂眼带桃花,眸光却如深潭,势必要将他纳入领地范围内。
无论纠缠过多少次,哪怕两人对床上的位置已毫无疑义,展昭还是当先察觉到危险。他微微蹙眉,忽然起身,走到白玉堂面前,将一条织锦发带递过去,“咳,今日展爷如你所愿,但是你不能看。”
满室旖旎消失大半,展昭眼神坚毅 ,仿佛手执巨阙站在丹墀前。
“嘁,展小猫你玩不起。”白玉堂哪肯,觑着那条纱衣边角料织就的发带,一脸嫌弃,“说好如五爷所愿,又让人蒙着眼,嘁,不干。”他抱臂,偏过头去,全身上下都在拒绝。
高手过招,一旦只守不攻,便落个下乘。展昭反倒不急,比起方才的难为情,竟是大方一笑,故意凑近白玉堂,低声道,“展爷数到三,不干,我便拆掉了,白、春、花。一……二……。”发带从手心滑落,展昭得意一笑,看着白玉堂气哼哼地往眼睛上一绑。
绳结一系,手腕一落,白玉堂正憋着气,行云流水地抓住展昭,将人箍在怀中,手臂紧紧揽住腰腹。
猎物入手,不急享用。
手指钻进腰封,摩挲肌肤,轻轻抽出,沿着腹肌向上,单指撩开束胸,按压鼓胀的胸肌。
展昭干脆后仰,靠在白玉堂身上。微仰侧颈,好让白玉堂毫无阻拦地亲吻。
“猫儿,你今日好香。”白玉堂记得纱衣没有味道,他情难自已,张口含住展昭颈项,不住舔舐、吮吸,掌心与指腹不时扫过腰腹、腿心与胸口。毫无章法,乱揉一气。他呼吸一顿,察觉出不同寻常来,今日除了似有若无的香气,展昭比以往更情动,身体更是烫得厉害,这才到哪,长腿与腰腹已经在打颤了,若不是他撑着,站都站不稳。
他扳过展昭脸颊,让他面对自己。虽眼睛不能视物,却可以用唇齿感受展昭。他先是与展昭额头相抵,又一一舔舐过眉眼、鼻梁与唇瓣,道,“猫儿,可是哪里不适?”
“若你再磨蹭,我会更难受。”展昭抚摸白玉堂脸颊,哑声道。
“猫儿,你今日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白玉堂微一用力,把人往旁边一带,让展昭背靠隔扇门借力,他扣着展昭手腕,长腿插进展昭腿间,腰腹用力,把展昭困在他与门之间,一一亲吻脸颊、颈项、锁骨,却不依不饶,问道,“今日见过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又喝了什么?”他有那么多蓝颜知己,如何不知展小猫这般情动,必要猫腻。
这猫儿着了道,倘若他不在……甚至一想到有人让展小猫毫无防备,他便难以坦然。他轻咬展昭喉结,道,“猫儿,今天都做什么了?”
“巡街,办案。”展昭气喘吁吁,又气又恼,不只小腹,连眼皮都烧得发红,他勉力睁开眼睛,不爽地盯着白玉堂,“你又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
“猫儿装什么傻,我去哪儿、做了什么,你会不知?”若不知,哪会如他所愿。白玉堂是故意的,故意惹展昭不安、惹展昭生气,才会逼得展昭就范。不是猫儿看不出他这点小九九,大抵是身处迷雾、不识全貌。如今,倒是一报还一报,换他忐忑起来。
“猫儿,你且说说,今日到底吃了什么不同寻常的?”白玉堂执着追问。
展昭不明所以,不知白老鼠这话从何说起。他只知这西域来的纱衣委实厉害,竟令他欲火焚身,长腿钻进长衫中,不住磨蹭白玉堂精壮的腰身。
白玉堂哪还有心思刨根问底,含住展昭耳珠,音色喑哑,道,“罢了,再吃些别的好了。”
握惯雁翎刀的手掌向下,隔着薄如蝉翼的纱衣,握住展昭要害。
展昭闷哼一声,在情欲灼烧中,看见白玉堂从胸口一路吻到小腹,然后屈膝半跪,解下梅子色的中裤,将下裳堆叠在腰际,边看着他边含住了翘起的阳具。
他受不住刺激,连带呼吸都变了调,却有旁的比他还要淫靡。叮叮铃铃,一会儿无声一会儿乱颤的,正是腰链与金铃。
随着白玉堂带给他的刺激和颤抖,铃声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他一手拽着雕刻着吉祥图案的隔扇借力,一手插进白玉堂无法间,虽难为情却想要更多,想要白玉堂吞得更深些。饱满的唇瓣微张,仿佛合不上似的,不消一会儿便觉口干舌燥。
“玉堂,够……够了。”展昭想,他已经站不住了,仿佛会倒下去。却不禁仰起头,窄腰在空中连连颤抖,他闷哼一声,结实的小腹紧绷, 瓷白的腿心不住打颤,半晌才跌回去。
白玉堂并未打算躲,口中的物什浓烈而清淡。他未等展昭射精结束,转而埋头在腿心,又舔又咬,甚至叼着脆弱的皮肤吮吸。这一番,直刺激的展昭连续出精。他正沉醉其中,却发觉展昭站不住了,忙将人一把扛起,走向床铺。
这一夜漫长又短暂。
展昭院中的烛火未歇,金铃响了一夜。
他醒来时,已经是午时三刻了。微微一动,全身酸痛。昨夜记忆,山呼海啸般袭来。他记得释放过一次后,不知哪来的清醒与执着,非要白玉堂躺着,他来动。
白玉堂倒是从善如流,甚至找到了他藏起来的金链子,眼睛蒙着发带,依旧准确地握住他脚踝,替他扣了上去。
起先,确实是听他的,他在上,后来便不知所谓了,好像白玉堂正着、侧着、反着来了好几次。
他眼皮沉重,分外困倦,喉咙干的厉害,想去倒杯水,一起身,先去查看衣服,好在白玉堂有良心,已经替他换好了中衣。他攀着床栏起身,恰巧白玉堂走了进来。
“猫儿?”白玉堂急忙上前,扶住展昭,忽觉出不对,摸摸展昭额头,“猫儿,这么热?受风寒了?我去请公孙先生。”
“白、玉、堂!你给我站住!”展昭倚着床栏而坐,动作之间他已然知晓缘由,毕竟身后某处流出一股热液。放在膝头的拳头紧握,他冷着脸问道,“你没清理!”
“清……。”白玉堂恍然大悟,“我发誓,清了!”大概是有些太深了。他忙又进进出出的准备热水,末了,不顾展昭反抗,将人抱进浴桶。
接着“哗啦”一声,他倒是不请自入。
“出去。”展昭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吞了一夜阳具的穴口正食髓知味、异常柔软,轻而易举便纳入白玉堂手指。
白玉堂往里探了探,觉出些绸缎般的光滑,昨夜情热重又涌上小腹,他还住展昭,下巴搁在展昭肩头,道,“猫儿,昨天你可热情的很。我虽瞧不见,却知道你扶着我的阳具坐上去时,一定是眉心紧蹙、薄汗淋淋。”
“你!”展昭低斥。
白玉堂却是揽着展昭,向上一提,单手扶着阳具,重又刺进展昭蜜穴中。
展昭抓着桶沿借力,又被白玉堂掰开手指,只能随着他起起伏伏。
“猫儿,金铃清脆否?可惜了,”手指划过展昭胸口,仿佛在回味昨夜那一掌宽的束胸,“那梅子色的发带并非全然不能视物,我瞧见你一动,束胸下的金饰便如温柔的海浪,摇摇晃晃。”
几个时辰前的一切重又回到脑海中。
展昭被白玉堂灌满、入侵,不由自主地跟着白玉堂的话音,想起昨夜孟浪。
白老鼠说什么来着,说,“猫儿,要左右摇晃,那铃铛才会响。”
他好像中了蛊,竟当真如白玉堂所愿。摁着白玉堂精壮的腰腹,含着白玉堂滚烫的阴茎,一前一后、或左或右的摆腰。慢慢得了趣,他便慢慢碾磨,白玉堂却是个冲动直撞的,偏生他在上位,白老鼠不好掌控,竟是抓着他两瓣臀肉,用力揉搓起来。
他能察觉到臀肉溢出白玉堂指间,立时羞愤的牙根咬。
白玉堂反倒变本加厉,竟自下而上抬腰顶他。
“啪啪”之声盖过金玉与铃铛相撞之音。
这一番顶弄,直让他再次出精,全数浇在白玉堂腹上。
穴里同样发了大水,混杂在一起,不知是白玉堂的精水还是别的什么,顺着两人交合的地方缓缓流出来,浸湿了被褥。
他微微有些脱力。
白玉堂趁机起身,让他环住肩膀。那发带依旧未解,却也顾不上,唯有胸前欲火难耐。
坚硬的胸口变得柔软又高热,两颗茱萸反而硬硬的,将薄纱顶出一颗小石子的形状来。白玉堂早已将那处舔弄的湿漉漉的,他忽然反应过来,白老鼠是故意的,故意隔着比唇齿粗糙的梅子薄纱含弄胸口。
白玉堂察觉到展昭的羞耻,只因吃着他阳具的穴口越收越紧,他索性埋在展昭胸口,来回蹭脸,高挺的鼻梁不时与两颗茱萸打架。他埋够了,用鼻尖顶起束胸,去吮柔软的胸乳,竟还笑出声来,“猫儿,它比你诚实,总是会从坚硬的胸肌软成半个馒头似的胸乳,好被我吃。”
“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做哑巴。”展昭咬牙,这种事总是令人又爱又恨,爱的是灭顶的欢愉,恨的是白老鼠总是在挑衅。
“原来猫儿喜欢埋头苦干的。”白玉堂失笑,腰腹用力,将展昭放倒在床上,接着压将上去,顶进展昭穴口。果真如他所说,除了时轻时重的喘息,他再未说一句话,只不过不让展昭脱掉束胸、下裳、宫绦与腰链,后入时,就这么撩开下裳与艳丽的宫绦,压着展昭匀称的长腿、劈开股缝、插进穴中。
展昭抱着枕头,咬着手腕,不至失控的喊出来。
白玉堂这次换了法子,次次到底,又次次退到穴口。
每次从身体里抽出去,展昭都能感觉到渴了的后穴不住翕张,似乎在请白玉堂进来。每次白玉堂进来,后穴就会迫不及待地缠上去。
白玉堂释过几次后,多的是耐心,竟是餍足的笑了,“猫儿,绞这么紧?”他俯身,贴在展昭背上,咬展昭肩膀。
展昭已经感觉不出痛了,只有无尽的快感与酸胀,他觉得下半身要被白玉堂撞麻了。
最后一次是在帷幔边,说好去沐浴,白老鼠又压着他在隔扇前来了一次,这次倒是能看到彼此的脸,当然他也能看到没什么遮挡作用的宫绦,不时从他腿上滑落,自两人腰间垂下,随着两人纠缠的动作,无风自动。
更不用说清脆的金铃,一刻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