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转凉,寒露一过,便更添了仲秋气息。
白玉堂于庭中添置了个黑陶花瓶,折了三枝龙柳,养在瓶中。又于葡萄架下添了个红泥火炉,能于此处煨酒晒太阳。
八月正值秋闱,京中治安便更为严苛,包拯被钦命了今年秋闱主考,便时常不在府中,展昭亦是随行陪同,府中再有公务,便都落在白玉堂的头上。
偏生一事忙完,再生一事,本当自己不过是得个名正言顺,来陪着展昭,谁想才没过上几日清净日子,到此竟是连日下来,连个面都无法见得。
几次路过贡院,有时大门紧闭,有时正有大批考生涌出,白玉堂又想进去看看展昭,却苦于没个正当理由,亦只是稍作停留,多看两眼,便就离去。有两日他深夜归来,白玉堂早已睡下,困顿之间觉察身侧一团冷气,便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唯独那时才能体会些真切,只是再一睁眼,二人却说不上几句话,又要各自奔忙。
家中添了家具,种了新花,窖中藏了新酒,后院的柚子树已有收获,秋蟹也已变得肥美。只是他们无从得个傍晚,坐下来细细品味。
从前自由放浪惯了,到此真是每日叫公务压得喘不过气来,白玉堂偏生了些委屈。再是整日的连轴转,直将人忙得肝火淤积,任是先生一日三顿灌他败火的汤药,都压制不下。嘴里浮了肿,一到夜间,便疼得龇牙咧嘴,难得安睡,气色都差了许多。
如此日日煎熬至秋闱结束,总算挣了几日假期,得以好生休养。白玉堂上火得厉害,这些日子吃睡不好,每日三餐都如嚼蜡,头一疼起来,更毫无食欲。都不知是第几日喝的这绿豆汤充当午饭,白玉堂抱着碗勺心酸起来,直觉过得凄苦。
唉声叹气之际,忽听见院外脚步,不甚熟悉,惊喜看去,果真见是展昭一身红衣,正于外头走来。两人相视,竟已如隔世,这一个月实在难熬,能在白日相见,都是难得。
展昭走得近了,见白玉堂仍捧着汤碗,可怜兮兮看着自己,不知何意,不禁勾带起嘴角,疑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一时所有委屈心酸涌上心头,白玉堂默不作声,只是转过身来抱住展昭,将头埋在腰间蹭了蹭,寻求些安慰。展昭不忍将他推开,可在院中,总是不妥,由着这人放肆片刻,才拉起他手,轻说道:“到底是在院里,你收敛些,别让人看见。”
“猫儿,秋蟹都上市半月了。”白玉堂于他怀中闷闷说道。
展昭让他说得一愣,还是将他稍推开了些,寻了一边的位置坐下:“今日放了榜,我便不用再去贡院了,大人给了假期,我们今晚回家去住吧。”
“正有此意,忙这一月,我人都上火了。”白玉堂又作势张了嘴巴凑到展昭面前,含糊说道,“你看,都起泡了,饭都吃不下。”
他这般样子,平添几分孩子气,展昭叫他逗笑,顺着哄道:“那是可怜了,赶紧回家去,好好休养几天才是。”
“我这不是等你一同回去,我方才吩咐过白福,我们晚上回家吃饭。”白玉堂笑脸答他,本还要问何时回去,院外却有人匆匆来报,说是有人于榜单前打了起来,还需叫人前去看看,大人此时又在宫中,需有个人处理此事。
本要出口的话生生堵了回去,白玉堂无奈站起身来,才要跟着前去,又叫展昭拦回原处:“你好好休息,我去便可,若是晚了,你只回家等我。”
谁想他这一去,竟是天黑都未回来,白玉堂本是前去寻了他,那时街头人群早也被遣散,问过衙役,说是那斗殴之中,其中一人是尚书新婿,此次秋闱本也在榜,却不知身边何人嘲讽了他什么,其后两人发生口角,互不相容。偏身边之人又有站队,说法不一,混乱之际,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其后演变成了打架斗殴。
展昭到时,先要人将斗殴之人全数分开,问过情况,才知今日所在竟全是省试的考生,如此事态又变得复杂,干脆将这群人一同带去了吏部,再进宫请示,由官家定夺。
他一入宫,便托了人前去传话,只叫白玉堂不要心焦,自己只去一趟宫中,晚些回家陪他用饭。事情既得解决,也无需开封府善后,白玉堂便一身轻松回了家中,只叫白福去定了新鲜秋蟹,又揭了坛上好陈酿,于家中等候他归来。
白福亦已将水热了几遍,侯在前院,不敢走开,直至天近三更,见远远来人,忙迎到门口:“您可算回来。”
“五爷呢?”展昭略带抱歉笑了一笑,陪着白福关了大门,才同他一起回至内院,轻开了房门,见房中烛光暗淡,白玉堂早已睡下。想他这般上火的,既是安安静静睡了,也不舍再将他叫醒,再者一日奔波下来,一身风尘,便自行去沐浴更衣。
洗去一身疲惫,再回房时,却不知白玉堂何时醒了,慵懒倚在门边,眸色深沉黯淡。展昭叫他吓得一愣,才阖上门,冲他笑道:“怎么站在这里?把你吵醒了?”
“猫大人心里没我,食言在先,晚回了家,还不先来看我。”白玉堂幽幽抱怨,伸手抚上展昭后腰,轻轻一按,将他带入怀中,再于展昭下唇稍带些气力嘶咬一口,惊得人轻呼一声,侧头躲了过去。
“我看你睡了,才又出去,既是累了,便去休息,胡闹什么?”
“你欠我的。”白玉堂锢着展昭腰侧,不轻不重掐了两把,眸色更显幽暗,不等展昭答他什么,又覆唇上去,含住下唇啃噬舔咬。
展昭本想解释晚间之事,些许抗拒他没轻没重,便要握住他双手挪开。白玉堂更是不悦,双眉蹙得更紧,不肯作半点退让,伸舌探入,急急索求,一双手反握住展昭双手,覆上自己腰间,循循指引,解了上衣系带。
推搡之间,两人早由门边挪到桌边,再往后退,展昭已一个踉跄,撞在桌缘,下意识伸手后扶,不料失手碰翻桌上茶壶,将水洒了一地。听见瓷器碎裂,稍有失神,下意识低头去看,白玉堂却是不满哼了一声,将展昭双腿一抬,抱于桌上,双手压着他两侧桌缘,审讯般问道:“一个茶壶,比我重要?”
“白五爷好气量,和个茶壶计较。”展昭气息已然紊乱,说话都稍显不稳,抿了抿发肿的嘴唇,不满之色全露于表,更不悦他今夜如此咄咄逼人,又朝后躲了躲。
白玉堂嗤鼻一哼,俯身逼近,直至两人对视之间,已难有焦距:“白五爷天生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你从认识我时便知,猫儿今夜白白浪费五爷一顿美餐,我该再记一笔。”
展昭听罢,不禁失笑,伸手问道:“五爷记了多少了,拿来我看看。”
“怎么,猫儿要与五爷清算了?你这账,我全都记在这里……”白玉堂握住他手,带他伸了食指,点于前额,又于眉眼,鼻梁,一路下滑,直至心口,便将他手展开,按于胸前,低头道,“还有这里。”
胸前衣襟已被扯开,没了衣物隔着,白玉堂心跳略显急促,便是展昭心思全乱,都能清晰感知。他说完话,又蹙着眉来看自己,展昭稍被蛊惑,神形一滞,心头暗骂一句,慌忙缩手。脸颊早已热得蒙出一层细汗,他今夜太过强势,早让人隐约预感到一丝危机。
“我初见你时,你以公务搪塞,许了我三天三夜,却到至今没有兑现。”白玉堂由着展昭缩回了手,背在身后,稍稍不满他二人愈发离得远了,双手至他腰间往前一带,又觉不够,干脆又握住展昭双腿,盘在腰间,便要后退。展昭被此动作吓了一跳,生怕跌落于地,忙伸手圈住白玉堂的脖颈,趴伏在他肩头,低叱一句:“白玉堂!”
白玉堂反将他抱得更紧,稳稳当当走至床边:“还是那时,我拉你去喝酒,你仍以公务搪塞,直至今日,这顿酒,你也未能补上。”
两人胡乱将靴子一蹬,上了床榻,白玉堂欺身上来,随手解了展昭衣带,伸手进去,托住他腰背,于耳边吹了口热气,继续说道:“李秋实一案,五爷日夜作陪,也需记上一笔。”
“这如何算得?”展昭偏头一躲,伸手别开白玉堂凑近的脸,蹙眉问道,“分明是你非要跟着我,怎么也赖我头上?”
“因为……无商不奸啊,猫儿。”白玉堂含混一笑,含住展昭耳垂,厮磨一番,又绕至耳后,辗转舔舐,沿着下颌一路吻过,停于锁骨之处,啃咬一口,引得展昭周身一颤,又低低笑了起来:“你在杭州之时,先是瞒着五爷外出办事,后又为个生人冷落五爷,这账要怎么算?”
展昭一件薄衫,早被扯得堪堪挂在臂上,只想今夜此人是不会放过自己了,自暴自弃将手一甩,褪了上衣,便抬手抱在白玉堂脖颈,主动将吻送了上去。
白玉堂叫他如此一带,重心不稳,二人皆倒于床上,展昭便干脆将他衣服一同褪了,任由他愈发热切索取,自己只沉溺其中,顺从回应。直至二人气息都越发不畅,再无节奏可言,听得展昭喉间一声哽咽低吟,白玉堂心尖一颤,才将人放开。
“白玉堂……”展昭眼含水光,颤抖唤了一声,略有些无助。
“叫我什么?”白玉堂微微不悦,伸手抚了抚展昭鬓角,眼中添了几分认真,另一手已寸寸下移,解了腰带,将他亵裤扯得半褪下来,“你叫我什么?”
从不曾见过白玉堂如此模样,虽比平日更添七分霸道,却又极尽温柔,眼波流转之间,全是浓浓情欲。那只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时而蹭得自己阵阵发痒,又触碰到早已发涨的那处。展昭架不住他这般样子,低唤了声玉堂,出口已然嘶哑颤抖,竟是不似自己的声音了。
“猫儿几次不听我话,都吃了大亏,差点将性命交付,这该如何是好?”白玉堂又转而说得委屈,声声蛊惑,“是不是……以后都该听我的?”
“嗯……”亵裤早已褪下,两处硬挺时不时厮磨到一起,从前虽时有差点擦枪走火的,却也不至到这一步。到底还有些手足无措,展昭低低应过一声,觉察白玉堂有意上下顶弄,异样感觉愈发清晰,却也不敢去看,只是略带了些迷惘,与白玉堂对视着。
他那只手依旧使坏一般,于自己周身轻拢慢捻,处处点火,引人发颤,其后愈往下移,便是蜻蜓点水一般试探,细碎亲吻又覆于唇边。回应之际,忽觉一阵湿润凉意贴于腿间,冲着一处隐秘探去,展昭才突然反应过来,急急握住他手。
白玉堂笑意渐浓,双膝抵着他双腿分开了些,指尖覆上,稍作试探:“后来松江救你,你于我雪影居中养伤,不说一日三餐是我亲自来喂,我可将自己的床榻都让了你的。”
展昭总觉不甘,仍欲反抗,却叫白玉堂紧攥住了腕子,按于枕边,又换了副极尽认真的模样,低沉说道:“听我的。”
他也并非询问,却非要得个回答,分明这人心中早有答案,展昭暗自嗔怪,抿嘴不语,他便更是急切,一双桃花眼泛着波澜,更显深邃。二人斗法一般僵持许久,展昭拿他无法,轻点了点头,下一刻便觉一指缓缓抵入。好在他先沾了油膏,除却心头羞赧,倒无其他不适,展昭稍稍放松一些,不敢再于白玉堂对视,伸手将人抱紧,将头埋入颈窝。
白玉堂叫这反应逗得一笑,于他额头轻啜一口,稍作安抚,继续探入一指,察觉展昭身体微微僵滞,只寸寸试探,待他再放松些,复又探入三指。从未曾经过如此开拓,三指探入之时,那油膏都已失了作用,展昭已不自觉攥了拳,浑身绷得僵硬,只觉下身被异物撑开,除却痛感,更不适应异物侵入之感。
努力吐纳气息平复,却也难以于瞬间将一切不适抹去,白玉堂忍得辛苦,更怕自己心急,将这猫儿弄伤,反是平添不快。缓缓探入,寸寸按揉,只等展昭适应,放松下来,才又试探抽弄两下,于他耳边嘶哑问道:“好猫儿,可以么?”
展昭紧咬下唇,生怕自己开口变得不成声调,于他怀中点了点头,便算同意。白玉堂得了准许,才将手指抽出,换了下身硬挺试探抵入。这番动了真格,到底不是手指,只是稍稍挤入,便已觉展昭暗自用力,双臂收紧,几乎掐在自己肩背之上。
到了这步,便再没有放弃的道理,白玉堂摸索着抓来软枕,垫于展昭腰下,又于他双腿之间轻缓按揉,低语安慰:“猫儿信我,放松些,让我进去。”
展昭当真是反复劝着自己该放松下来的,只是越逼迫自己,越将下身痛感放大许多,实在难以忍受,几次舒展开手,又无意识攥得死紧。不知等过多久,稍觉适应,放松下来,才开口道:“我没事了,你继续……”
到此二人竟都没了默契,展昭方才疼得厉害,俨然不知他进入多少,白玉堂真当他适应,直直挺入,疼得展昭压抑不住,一声痛呼,不自觉便朝着床头躲去。
唯恐他再往上缩,便要撞了头,白玉堂已是忍得难受,却又心疼,一手覆在他头顶,将他按在自己怀中锢住,细密亲吻落在耳边,不住柔声安抚:“展小猫,放松一些,很快就好了。疼了就叫,不要忍着,展小猫。”
难忍硬物寸寸抵入,这般疼痛,前所未有,却是白玉堂给的。展昭生生疼得落泪,于他进入之时不住哽咽低吟,这会儿委屈起来,用力挣了挣,质问他道:“那你什么时候才好?”
“这才是个开头,我还没跟你数完呢……”白玉堂为他擦拭过眼角泪水,本是步步试探,耐心诱导,直待尽根没入,感受他身体之间温湿紧窄,便算欲望已然涨大,亦是小心翼翼等他适应。只被这么一挣,忍不住低喘出声,试探抽动两下,又见展昭有意咬牙忍受,白玉堂干脆俯身吻住他唇,伸舌探入,极尽温柔引导。待觉展昭分了神,身体已逐渐柔软,许是全然适应,双腿自觉盘上自己腰间,不由心中一喜,托住他后腰抽送起来。
到此身心皆被占据,展昭叫这一吻吻得七荤八素,却不防白玉堂此时突然的顶撞,嗔怪般低低呜咽,双腿更往高处抬了一些,不住厮磨白玉堂两侧腰间,只求能让自己更加好受,再摆脱体内难以言喻的疼痛。
随他不住挺近,身子被带得浮浮沉沉,身下硬挺不住顶撞在他小腹之上,愈发涨得难受,连带周身血液翻涌,细汗不断。展昭禁不住这般似有似无撩拨,便要伸手下去,自行解决,又叫白玉堂握住了手,带着那处滚烫硬挺一同按在他腹间上下滑动。才觉稍稍驱散一丝难忍,却倏然又被他攥住腕子,按回到枕边,十指相扣,不由心急呜咽。
白玉堂停止了抽送,辗转研磨片刻,便缓缓退出,觉出展昭身体更加放松一些,又使坏般直直没入,听到一声不成调的惊呼,餍足地支起身子,一下一下为展昭擦拭过鬓边汗水,又以手指轻抚着发红眼尾,笑着质问:“后来我送你回京,你却急急将我赶走,我被你惹怒,虽跑出府,却城外等你许久,你怎么也不来寻我?”
“谁知你这白耗子……是什么脾气,我若追了出去,你再不肯见我……嗯……”展昭偏头一躲,不肯看他,却于说话之间,又被用力顶撞一下,不由得蜷缩起来,将出口的话语,全数换作一声绵长吟叫,勾得人心中理智,寸寸坍塌。
连带最后一丝耐心,都已崩裂,白玉堂再顾不上忍让,亦再没了数账的心情,只是一手握在展昭腰间,全心全意抽送起来。初时锐痛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酸楚饱胀,他大开大阖,不知撞到何处,展昭只觉全身酥麻,飘飘然如云端之间,残存理智溃不成军,下身不由得绞得更紧。
“玉堂……呜……玉堂……”展昭涨得难受,几次欲去伸手触碰自己肿胀下体,都被白玉堂伸手挡开,如此对抗几轮,展昭心中发急,无助推了推白玉堂腰间,低唤求助。却是到后来,每每出声,都几不成调,一如撒娇,如呓语。
继而两人皆已无言,唯留低沉喘息,婉转呻吟,滚烫躯体愈发磨合得紧密,隐约能闻渍渍水声。白玉堂终究不舍再作弄展昭,带着展昭已然脱力的手,紧握住他那处坚挺,上下浮沉,相随渐入佳境。
已不知过去多久,展昭双眼蒙生一层雾气,整个人坠入迷津,如在梦中游历一番,再寻回些理智,便觉快感自下腹倏然膨胀,阵阵痉挛,热流涌出,尽数泄在白玉堂腹间,又于缠磨之际,粘带在二人腰腹腿间。不至片刻,白玉堂陡然横冲直撞起来,毫无分寸,引得展昭几乎哭叫出声,才深深抵入,全将自己释放。
又沉默相对许久,展昭仍有些手足无措,觉察白玉堂依旧停留于体内,恋恋不舍厮磨撩拨,不禁恼怒他不知分寸,正欲抬腿踹他一脚,直觉下身无尽酸痛,便瞪他一眼,以手轻推两下。
白玉堂沉沉笑过两声,低头索了绵长一吻,才肯放过展昭,取来清水手巾,为他擦拭。
“后来又是猫儿胡思乱想,不肯叫我知道,横生许多误会,五爷为你郁郁寡欢很久,几乎夜不能寐,这还需记上一笔大的。”
“白玉堂……你烦死了。”展昭浑身已脱了力,困倦非常,断断续续听见这人又凑于耳边说这些胡话,热气吐纳,引得耳边一阵阵作痒,赌气捂住了耳朵,不耐烦将头埋入他怀中,不肯再听。
白玉堂又笑起来,心情大好,柔声哄道:“不说了,不说了,猫儿累了,快睡。”便将那手拉到自己腰间,拥住展昭,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