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悄然而至,转眼间到了元宵,汴梁城内,大街小巷,车水马龙,道路两边插在地上的彩旗迎风招展,人们穿红挂绿往来穿梭在集市上,各式各样的鲜艳灯笼挂了满街,初晨的阳光刚刚升起,白府上下早已忙碌起来,一早,白玉堂先是去了一趟白玉楼,吩咐白福给下面各酒楼铺子的伙计们发了过节费,转身又去了自家新开业的白氏绣房取回做好的衣物,随手给展昭在路上买了点零食,便立即回去了。
今儿便是元宵节了,干娘,大哥,芸生,以及陷空岛的四位哥哥们和大嫂以及在白石岭上学艺的卢珍都要过来,还有开封府的公孙先生和包大人他们那边,午后还要备好礼物带着猫儿前去拜访。
今天可有的忙了。
他想着,足下生风,步履匆匆,嗖的一声,白影冲进卧室内,白玉压在他的身上,伸手摇晃起床上一只雪白的大号蚕蛹。
“懒猫,起床了,五爷给你带了零嘴,快起来吃完早饭再吃,大嫂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展昭微微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来,昨天晚上白玉堂非得抱着自己一起睡觉,临睡前把自己从头到尾亲了个遍,两人一个攻一个防,不知不觉的闹了半宿,此时他半阖着双大眼,往日清亮的眸里现下充满困乏,正一脸茫然的望着面前的白玉堂。
“唔……”
“好吧。”
小猫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爬出来,白玉堂一把把他捞到腿上,瞬间给人剥了个精光,手下利落的给人换好刚刚拿回的套簇新的暗纹绣边蓝衣。然后端起小猫,轻轻的放在凳子上,坐看右看,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捏了捏人豆腐样白嫩的小脸,凤眼满意的眯起,“猫儿辛苦了,待会我们还要去开封府走动一趟,不过今晚上汴梁河那开展灯会,到时候五爷带你好好的去玩玩。”
“那卢珍还有芸生他们呢?”
白玉堂似是不满他提起别人,手下拿起象牙梳来准备给他束发,开口嘀咕。“两个十三四岁的臭小子,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随他们玩去,管他们做甚。”说着,啵的响亮一声,低头在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双臂环住人的细腰,手上在伤口那处轻挠了挠,那里的口子堪堪脱痂,才长出的新肉敏感的紧,展昭浑身忍不住颤抖一下,伸手努力的推开他的鼠爪。
“我听公孙先生说了,平日里猫儿忙于公务,还从来没有正了八经的去过元宵灯会,无妨,京城内五爷去过,这次爷带你好好玩玩。”
“白玉堂,展某比他们两个人都大,展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推开未果,展昭放弃般由着某鼠去了,又像是不服气的出声辩解,气呼呼的举起自己的小胳膊来给他看。“你看,我的肌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白玉堂忍不住开口放声大笑,只觉得眼前的人儿怎么看怎么可爱,直恨不得把人藏到心里去疼。“好好好,我们猫儿真厉害,五爷好佩服。”他说着又低下头去,作势要去亲他。
“!白玉堂,别闹了!不是说待会哥哥们要来吗?等……姓白的!!你往哪咬呢!…等…玉……玉堂……”
日上三竿,白乐等在卧房门外已有好一会了,听着屋内传来嬉笑打骂的声音,他停下打算敲门的手,搓着双手,进退两难,正犹豫着要不要喊人,房门知啦一声的开了,只见展哥儿满脸通红,眼尾晕起红霞,双手紧紧的扯住自己的领口,路过身边时只忙乱的看了自己一眼,连以往的问好都没有,轻轻的对自己笑了笑,仰头疾步向前,五爷紧跟着出来,嬉皮笑脸的圈住展哥儿,哈哈笑着离去了。
“呃……五爷,有客人拜访,他们已在……”
白乐忙走近他道,未等说完,白玉堂随意的摆了摆手,打断他,“知道了,不就是大嫂他们来了。”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继续逗猫去了。
“啊……还有五爷,那个。。。”
白乐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半晌,他补上后半句话。
“北侠也来了…”
白府正厅内,卢方等人正坐在桌边说笑着闲聊饮茶,白玉堂带着展昭甫一进门,就看到旁边有个熟悉的魁梧背影,脚步渐停,他稍一思索,扭头就走。
“哎!白五,干什么去!”
那背影转过身来,年龄四旬开外,是个和尚,穿着一身寻常憎袍,中气十足,满面红光的正笑着对白玉堂招手,白玉堂足下不停,充耳不闻,抬手就想拉起展昭离开,却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展昭早被大嫂干娘她们拥去一旁围住了。
“欧阳春……你来干嘛?!”
那魁梧的光头和尚,北侠欧阳春走到他的跟前,乐呵呵道,“蒋兄弟邀我同来过节啊,正好跟着我的大徒弟卢珍顺道一起过来,你说艾虎?艾虎回家看他娘去了没跟我来。”
蒋老四,你绝对是故意的!
白玉堂愤愤望去,蒋平好整以暇的坐在桌旁给自己慢悠悠的斟了一杯茶,挑挑眉毛看着自己,悠哉的吹了口热气。
白玉堂瞪着大眼,蒋平瞅了瞅他,装作不知道一样转过头去,精明的眼珠里明晃晃的闪过几个大字,气的白玉堂咬牙作响。
就算是故意的又怎样啊,哎,你打不着~”
失策,应该一进门就跑的。
要说白玉堂跟这北侠有什么恩怨过往,那还得从锦毛鼠的少年时代说起了,当年锦毛鼠在杭州遭一匪徒抢劫,一路追赶至大相寺庙,偶遇北侠欧阳春误以为他是劫匪的同伙,与他大打出手,没想到仅仅十个来回左右便惨败在人手下,锦毛鼠心高气傲,少年成名,还是头一遭在江湖上有过这等败绩,顿时接受不了,竟打算去上吊自寻短见,只是还未等绳子在梁上系好,便被北侠躲在暗处打了下来,连着打下绳子三次,白玉堂发现了,气势汹汹的又去找他打了一架,果不其然又输了……
后续欧阳春抓住了那劫匪交给了同在杭州的好友蒋平,押送官府,蒋平知道这事后差点笑的背过去气去,拿着这件“黑历史”足足笑话了自己五弟快一年。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好你个蒋老四……
这件事可千万别被猫儿知道了……
白玉堂正出神的想着,冷不丁的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欧阳春站在他的身边,看了眼一旁被人团团围住并起双休乖巧的坐在椅上的小猫,眼尖的看到他的脖颈上被衣领半遮半掩的吻迹,手肘不禁暗暗戳了戳白玉堂,脸上暧昧一笑,揶揄他道“哟,我说白五,下手可真快啊,我看蒋四爷的来信上说你风流天下的锦毛鼠白玉堂被只小猫儿叼走了心,在汴京安家了,我还不信呢。”
说着,他又啧啧称赞,“这就是南侠吗,好一个面如冠玉的,眉清目秀的孩子,看身骨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待以时日不可小觑,只是没想到人居然会这么小,真有你的啊白老五,这么小的孩子也舍得下手。”
“……”
“瞧你这脸色,哦!难不成你还没有诉说心意?”
“你他妈———想打架了是吧,什么乱七八糟的!亏你还是个出家人……一个两个的,五爷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个禽兽不如的样子?”
白玉堂被他的口出惊言憋的一时哽住,半晌,说完这句话后不管这人直走到桌旁对着蒋平坐下,眼睛从展昭那处转回来,“喂,我说欧阳,你不会只是特意跟我四哥到五爷这来打趣我的吧,你可大相寺里的大主持,轻易不会出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五弟,不跟你说笑了。”
蒋平放下茶杯,清清嗓子,与走过来的欧阳春相视一眼,欧阳春收起那副玩笑的样子,正色道。
“白五,你听说过花蝴蝶花冲这个人吗?”
——————————————————
“玉堂?”
饭桌上,白玉堂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瓷碗里的汤勺,脑海里全是三人刚才的对话,突然听到展昭再叫自己,他手上顿止,回过神来看他。
“在想什么吗?”展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白勺舀起一个圆滚滚的汤圆,长睫眨动,两眼弯弯,笑着举到他的面前,“别发呆了,汤圆好甜……你尝尝看?”
“乖猫…”
白玉堂胸口倏忽一阵狂跳,他脸上挤出个笑来,低头握住小猫的手腕吃掉勺子里的汤圆,食不知味的下咽。
“没什么猫儿。”他掏出丝帕来轻擦掉展昭唇角上沾着的一点黑芝麻,“猫儿吃完午饭后先不必跟我去开封府了,下午好好睡一觉,晚上我们去河边看灯去。”说罢,他转过脸去,不动声色的朝欧阳春和蒋平递了个眼神过去。
“五叔五叔。”“二叔,我们吃完饭后可以跟展哥哥他一块玩吗?”
卢珍白芸生两人放下手上的碗,一溜小跑过来扯着他的袖子,期待的问道。
“嗯,可以,但只能玩一小会,你们展哥哥昨夜没有休息好,不要缠着他太久。”白玉堂摸了摸小猫柔软的发,对着众人笑笑,丢下这句话后起身便匆匆离去,蒋平喝欧阳春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