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白玉堂立在枝头,左手执伞,右手提剑。此时已是晚秋,冷雨如丝被乱风一裹从四面八方贴将上来,便是打着伞也无济于事。白玉堂却无所谓,只意态闲暇的望着脚下两拨人剑拔弩张。
“展昭!”说是两拨但稍一细看便可发觉双方对峙不过八人。一边参差不齐的围了七个,虽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却难得都是一脸横肉满面凶相。为首一人更是上前两步一挥手中板斧道:“我兄弟七人敬着你南侠的名头一让再让,你莫要不知好歹!”
另一头自然只剩展昭一个,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纸迎风一抖道:“开封府海捕文书在此,展昭奉命缉拿要犯。”
却听对面爆出一阵尖锐笑声,当中一位持鞭的高瘦汉子笑道:“堂堂南侠却当了官府的狗,真是祖宗的脸都叫你丢尽了!”他嘴上骂的尖刻脚下却寸步不动,只隐在一众人中。
展昭闻言目光转动,拿眼角余光在那人脸上一扫,嘴角微挑轻轻哂笑一声并不理睬。
那高瘦汉子顿时面如猪肝,有心再骂却又担心展昭拿他开刀。于是右手一扬放出一支梭镖来,只叫道:“什么海捕文书?你官府沆瀣一气颠倒黑白!明明是我兄弟见世道无良济危救困,到你们嘴里却全成了谋财害命!”
展昭见那镖飞来也不挡,只侧身一让五指一松。他手松得恰到好处,那汉子原本想一镖扯烂那文书也好壮壮声势,不料这样一来却反叫那镖带了文书直直飞了出去,钉在了身旁树上。乱雨如麻,树干早就已经湿得透了。那文书叫水一浸反而齐齐整整地贴在树干上,比用胶刷了还服帖。
白玉堂何等目力,一望之下这哥儿七个如何占山为王巧取豪夺劫杀过往商贾等桩桩件件顿时清清楚楚。耳边只听展昭道:“诸位有冤大可以去开封府大堂上叫,展某公务在身,请!”白玉堂顿时“哈”的一下笑出声来。
那七人却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齐齐抬头朝他望来:“白五爷,你也是江湖中人,难道竟眼看这官府走狗这般欺凌我们兄弟?”
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白玉堂自然连眼风都懒得扫,他右臂一弯将个画影抱进怀里,只偏着头饶有兴味地打量起展昭来。
果然展昭被那几人目光所引也微微仰头朝他望来。便就是在这一瞬,对面那高瘦汉子陡然发难,长鞭如毒蛇吐信直取展昭面门。而先前那执板斧的汉子则趁着那两步的便利贴地直扑,双斧横砍展昭胸腹。
二人来势奇快,展昭不及收回目光长鞭就已杀到跟前。说是直取面门,其实鞭头虚点已是将他头顶上方去势尽数封死。而此番离得近了才看明白,原来那鞭头亦造的如蛇首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吐出毒信来。另一头双斧来势更猛,下了这许久的雨,便是那些已然陷在泥浆里的落叶也纷纷叫它带了起来。这二人见展昭目光稍有游离便即动手,且招式狠辣动作熟稔显是配合已久自来如此。而剩下几人也跟在后头,或刀或剑或锏一时间将展昭整个人都笼在了刀光剑影中。
白玉堂居高临下自然将全局收在眼里,见此情形顿时眼神一亮整个人都振奋了三分。
展昭却不忙回转头去,他与白玉堂四目一撞略一颔首致意,同时脚下回撤半步听风辩位一个过顶正踢便将鞭子牢牢踩住。高瘦汉子大惊忙用力回抽。展昭也不与他拉扯,脚尖微微一碾旋即撤力。下一刻只见他长剑一抖,剑鞘如离弦之箭撞向两柄板斧,右手却反手握剑朝前疾扑。身形之快便是白玉堂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喝了声彩。
此时众人都在雨中周旋已久,身上兵刃上皆挂满了雨水。那剑鞘贯足了展昭内力,与板斧一撞只听得“砰”一声闷响,上头水珠被内劲所逼如暗器般四下激射。那持斧汉子只觉得双臂一麻眼皮一酸,双眼不由自主便闭了起来。展昭如风一般从他身旁掠过,手臂稍抬便抹了他的脖子。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被雨水一染更显得泼天泼地分外骇人。
展昭一招得手绝不停留,巨阙就势脱手向前飞出,直取其中一持雁翎刀之人,他自己却赤手空拳扑向另一个手持朴刀的。朴刀沉重本就多双手同持,偏生那人为了舞起来声势浩大又特意加长了刀身。展昭只侧身避开了那当头一刀便就抢到近前,左手立掌劈他手腕,右手虚晃一枪取他咽喉。那人被先前同伴死状骇到,生怕展昭手上还藏有暗器也被抹了脖子,慌忙弃了兵刃双手来挡。却被展昭候个正着,拿住手臂一推一送便卸了关节向后抛出。而后面山石间也不知从哪里就涌出一队官兵,一拥而上便将人牢牢按住绑了。
再说那持雁翎刀的汉子,见巨阙打着呼啸飞旋而来心下就先怯了。雁翎刀虽说是刀但身量远较朴刀轻巧,而巨阙又是出了名的重剑,被展昭注了内力更是声势惊人。他心里一慌,手上就先软了三分,举刀一挡更是被震得连退两步。身旁另两个持剑的看了这架势亦是心惊肉跳,三人相互一顾顿时心照不宣地齐齐往边上一让,嘴里只叫嚷着:“三哥救命!这重剑好生厉害!!”
展昭将人抛出回手就抄住兵刃,抬眼只见三人身后跃出一个持锏的汉子,二话不说照头便打。自古剑为百兵之皇,若说还有克星那便只有锏了。那人显是知道自己功夫远不及展昭,于是一味闷头急攻,只求能绊住展昭好让自己同伴寻得一星半点的机会。且他自信手中双锏都是镔铁所造,任它巨阙上古神兵,只教砸得实了也是非断不可。因而胆气既壮出手更凶。
展昭知他心思,但于周遭几人并不在意,却将大半心思都放在了那一击不中便远远躲开的持鞭汉子身上。鞭长及远,持鞭人自然最盼能有人与他远近相辅。只可惜那持斧汉子上来便被展昭一招毙命,剩下这些人里要说还能依仗的也就眼前这持锏的了。此番若还想脱身保命,必是要趁机出杀招。果然,不出五招身后风声便到。展昭略微偏头去觑,却见那鞭头竟闪着莹莹暗光。他心下冷笑一声,见眼前双锏又到索性迎头而上,巨阙将触未触时突然卸力在锏上一搭,同时双脚离地借力而起转眼便落在了那持锏汉子的身后,反将他当做了肉盾。
未曾想那持锏汉子眼见长鞭及身竟不避挡,而那鞭子亦仿佛认人一般突然拐弯贴着那人的脸颊呼啸而过,又直逼展昭而来。展昭不料这二人竟还留着这样一手,未及回神鞭子就已到跟前。眼看再躲已然不及,他左手探出一把捉住鞭头。
只听那头一声狞笑:“姓展的你也有今天!”说着一把摁下柄上机关。
原来这鞭子内有乾坤,与人对阵时只消按动机关鞭身上便会生出无数短小钩刃,而鞭头更会弹出半尺有余的毒刺。整条长鞭便仿佛一条百足之虫,只消被带到丁点便会被扯下一块皮肉,更遑论那些刃上还淬得剧毒。
果然随他动作,鞭身利刃纷纷滚出,放眼望去全是幽蓝暗光。唯独那鞭头展昭落手之处却只“咔咔”几声并无动静。高瘦汉子大惊,转念便记起先前展昭那一踩,顿时恍然。只可惜此时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展昭手握鞭头劲力吐出,如排山倒海一般压将过去,一条毒虫瞬时四分五裂。那持锏的汉子离得最近,脸上身上被细刃带到扎了好几道口子,立时一脸黑气吭也不吭就一头栽倒。而那持鞭的汉子受了展昭这一击则“噔噔蹬蹬”连退了十数步,众人只见他屏气噤声一张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胸口勉强起伏几下后便“哇”地喷出一大口血,缓缓软倒。
剩下三人见展昭一刻钟不到连拿四人,杀伐果断绝不留情,顿时脚都软了。虽说都是亡命之徒,但眼下明摆着就是死路一条却不由得他们不怕。眼见展昭转过身来,右手一振,剑刃上雨水四溅,又是如先前那般道:“诸位,请。”几人更是两股战战无所适从。
便就是这一动摇,展昭左手微抬袖箭连发。三人只觉得腕上一阵剧痛,手中兵刃纷纷落地,随即巨阙挥出剑锋便已抵住咽喉。四周官兵本就已将这几人团团围住,见状立刻一拥而上,各自按住了五花大绑。一场争斗就此落幕。
此时有领头的捕快过来致谢,展昭只笑着回礼道:“本就是展某份内之事,还得多谢真定府上下鼎力相助,才能教这七人一举落网不至逃入辽境去。展昭回去必会向包大人如实禀报。”
如此一番寒暄之后展昭目送众人离去,自己却留在当地朝树上一拱手道:“白五爷深明大义,展昭谢过!”
白玉堂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此时雨势渐大,他既不动展昭便也不走,两人就这么树上树下的耗着。未曾多时白玉堂突然闻到一股浅淡酒香,他愣了愣,再看展昭时眼中便多了三分凌厉。
雨幕中展昭眉目略有模糊,只见他眉间微蹙似有不适。不等白玉堂凝目细看,那酒香却突然浓烈起来,且汹涌翻滚直朝他而来。白玉堂心中惊疑,抬眼望去只觉着展昭神情妖异,挑衅中竟似还带着几分冶艳,与他平日简直大相径庭。
白玉堂此时哪里还耐得住,将伞一扔就跃下树去,厉声道:“展昭,你什么意思?!”
……
“展昭!”白玉堂猛地睁开眼睛,却觉得一室静谧,窗外秋虫喃呢,外间烛光摇曳。
“玉堂?”身畔展昭声音微哑,显是睡意朦胧。
白玉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是在京城的家中,适才那遭不过是做梦。只不过梦虽醒了,鼻端酒香却依旧。他被梦中情形蛊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通,过了好一刻才清醒过来原来是自己的信香散了一屋。
“玉堂?”身旁展昭见他没有回应着急起来,摸索着坐起身要来看他。
“无事。”白玉堂忙也起来握住展昭的手道:“不过是做梦,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罢了。”
“好端端的如何就会叫梦给魇了,可是旧伤复发哪里不好?”展昭如何肯信,亦自挣脱了要来仔细查看。
“这都多久了,哪里还有旧伤。”白玉堂失笑:“就算有伤,那也只会是你。”他见展昭犹自不信,索性便拉过一旁的迎枕仰面靠下,将双手一摊道:“展大人既不信,那便看吧。”
展昭看他样子不似作假,正犹豫着却被白玉堂一把揽住一起拖入那柔软羽枕中:“展昭,白某毕生所愿不过是能陪你终老。你放心,为了这个我也绝不会作践自己。真的只是做梦,不过是往事再现教我一时失了神而已。”
展昭听他如此保证终于也放松了身体与他靠在一处。此时中秋将至,夜风里秋寒分明,更显得屋内暖意融融。两人这时都已醒了瞌睡,又贪恋这一室温馨,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过得一会展昭才低声道:“什么事这般放不下,就连梦里也不得安宁。”倒不是他非要刨根问底,实在是冲霄一役过去才四月不到,两人都是阎王殿滚了一遭才险险捡回了条命。白玉堂伤势尤重,从废墟里被扒出来时几已不成人形。几次不好,展昭硬拼了一口气在他耳旁说“你若不在展昭绝不独活”,这才堪堪吊住了条命。眼下看似无恙,但展昭总怕他还陷在那场死局中不能自拔,因而才想问个明白。
白玉堂自然明白展昭忧心,于是“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你不放心!”边说边将展昭双手握在掌心里,又拉高丝被给他掩好:“并非什么要紧事,且当时你也在,只不过你怕早就已经忘了罢。”
展昭听居然还与自己有关愈发好奇起来。
“还记得那个‘梁山七雄’么?”白玉堂忍笑道:“你从东平府一路撵到了真定府,终于把这七个祸害一锅端了。”
展昭略一回忆,随即恍然:“是了,那日确实你也在。我原还担心你会不会因着江湖一脉而出手阻拦,毕竟那里离辽境不远,让他们逃了过去便麻烦了。这七人罪大恶极,断不能任他们逍遥法外。”
“怎么五爷在你眼里竟是这般是非不分没有轻重?”白玉堂佯装生气,见展昭似笑非笑并不搭嘴只好叹了口气认输:“也、也不是次次都不讲理吧。”
“是是是,”展昭忍不住笑道:“白五爷明辨是非公允严明最是以德服人!”
“臭猫!你消遣我!”白玉堂张牙舞爪作势就要教训展昭,末了也只是将他搂得更严密些:“说起来我还从未提起过,我便是那日知晓了你的信香味道,因而知道你是地坤。”
展昭不由得一怔,道:“这么早?”
“怎么你自己竟没有发觉?那日完事了之后你特意留下来与我客道了几句,信香就是此时漏了出来。我当时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你是故意为之,这才后头处处留心。”
“那日……”展昭于是将头靠在他肩上默默回想,终于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日子不对,正好公孙先生配的药也已经见底。按说我该先回开封府,可是真定府临近北疆,这七人显是打了主意要逃去辽国。我怕一来一回耽误事情便想着赌上一赌。幸而真定府上下办事得力,”说到这里他向白玉堂一笑:“白五爷又这般正直仗义。”
白玉堂定定望着他一会,突然低声道:“那当日我若犯浑硬要插上一手呢?”
“你不会。”展昭又是一笑,过得一会又轻声接了一句:“是非曲直,不可苟且。”
白玉堂搂着人的手一紧,不知为何心里竟泛起些微苦意。展昭身入公门本就已经惹来骂声无数,若教那些人知道了他原是个地坤不知道还会招来多少脏水。当年诸葛雷便就是如此,走投无路之际满嘴污言秽语宛若疯狗。且他这样还只是将展昭当做了天乾。而当初白玉堂会那样辣手无情也有泰半是因着他那张臭嘴。
他心里既这样想,面上神色自然越发柔软怜惜。倒是展昭最后看不过,伸出指头来戳他额头:“都想些什么呢!天乾地坤的我也就是为着行事方便些,并未觉得有什么不能见人。再说——”他到这里故意面孔一板道:“他们骂难道我就非要听着?是巨阙的锋口不够利,还是包大人的脸不够黑?”
展昭少有这般调皮,狡黠中更带了三分恃宠而骄的得意。白玉堂教他蛊得七荤八素,一颗心“砰砰”直跳简直比毛头小伙子还不如,只觉得天地万物全及不上眼前人的一根头发丝。
“猫儿……”他喃喃地唤着,情不自禁就将展昭整个人都压进了软枕里,双唇在他眉眼嘴角寸寸流连。展昭口中微微抽气,间或溢出一两声低吟更是叫他觉得心如火烧。
既是身在自家房里白玉堂自然再无顾忌,这便一个翻身压上,右手顺势扯开了展昭的亵衣。展昭更是由得他去,只双手微抬勾住他脖子,任他施为。白玉堂一路逡巡,直到了展昭颈边却突然一愣,仿佛一桶冷水兜头泼下。这样时候,展昭周身竟闻不到一丝信香。他心中一凛,想起公孙先生先前话语,更是觉得慌乱。而此时房中酒香已如烈火燎原,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进了信期,难怪之前梦里也会散出味道来。
可如此却教白玉堂更加惊疑。他与展昭日子本不相同,若真要按着数来那现在也该是展昭才对。只不过二人重伤之后一切都乱了方寸,先前那些还能不能作数也是二说。但眼下又哪里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白玉堂定一定神勉强支起身对展昭道:“猫儿,你且先躺躺,我、我去去便回。”
展昭并不理会,只双臂一紧将他箍于自己上头方寸之间与他定定相望。被他如此看着白玉堂哪里还挪得动道,他用力咽了口唾沫,低声又念了句:“猫儿……”
许久,展昭才慢慢收拢双臂将他搂入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莫担心,是我与先生讨来的药,也是我放在了你的茶水中。玉堂,我、我闻不着你的味道了。”话到最后已带上了一丝颤音。
白玉堂心中一疼,前些日子公孙策过府时的情形仿佛又在眼前。
“都怪学生学艺不精,误了展护卫。”公孙策说话时神情惨淡满面愧色,哪里还有往日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风采。
“公孙先生这是什么话!”白玉堂沉默一会,道:“白五那时虽人事不省,但当时情形后来多少也是听说了一些的。”
“展昭中毒垂危,不得已才用了这以毒攻毒的法子。为求稳妥先生甚至以身试药,大恩大德白玉堂没齿难忘!”
公孙策却只是黯然摇头:“我只当试过无恙便万无一失,可是千算万算却忘了我是中庸而展护卫却是地坤。还魂草至阴至寒,这一碗药下去虽解了燃眉之急却留下后患无穷。”
原来当日冲霄楼中展昭被暗箭所伤,箭头带着倒刺深入小腹。此时盟书就在眼前,正是紧要关头。展昭不敢拔箭只斩断了箭杆咬牙死战。待逃出生天后,公孙策割开皮肉取出箭头才发觉那一圈都已作青黑之色。原来那箭上竟是淬了剧毒。公孙策与李掌柜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尤其是李掌柜,常在边境之上游走,因而见了那毒当即就变了脸色。说这是西夏秘药,唤作“金乌血”。中了此毒虽一时并不要命,可中毒之人却会日日饱受五内俱焚之苦。而待到最后毒发时,整个人更是好像被烈焰烤干了一般形同骷髅。正是李元昊一贯的惨酷手段。
一众人等束手无策,便是赵祯将御案掀了也无济于事。正是山穷水尽之际太医院有人提到了还魂草,说这草至阴至寒,既已无路可走不如便冒险赌上一赌。公孙策知道还魂草药性诡谲祸福难辨原本并不答应,但实在无计可施,再加上展昭熬了这些日子已然是形容槁枯命悬一线,这才咬着牙用了。为策万全,还特意先在自己身上试了。
不料一贴药下去却见了奇效。还魂草如洪水过境,轻而易举便灭了金乌血那股子妖火。众人闻讯无不欢欣鼓舞,只当是上天垂怜展昭命不该绝。只有公孙策始终心中惴惴。又见之后展昭无论怎么将养都神色恹恹难以复原便到处翻阅古籍残本,这才发觉了个中隐忧。
“公孙先生,”白玉堂稳了稳心神道:“旁的不论,我只问展昭会如何?”
“……”公孙策犹豫了下答道:“于子嗣上……只怕是无望了……”
“无妨!”白玉堂心下一松,眉目顿时明快起来:“只要展昭无恙便好!”
“白少侠此言差异,”公孙策却仍愁眉不展:“这就好比南橘北枳,原只是因为水土不服果实不够肥美。可若是再往北些、再苦寒些呢?连花都开不了,叶也长不出呢?学生今日冒昧问一句,你二人伤愈至今你可曾还有再闻到过展护卫的信香?学生再孟浪大胆揣测一句,只怕展护卫也已经闻不着你的信香了。”
白玉堂顿时面色凝重起来。
“白少侠,学生担忧的是还魂草药性阴寒深植腑内,最终会让展护卫折寿啊!”
“那先生有何良策?”
公孙策沉吟了下,道:“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本是天性,若因着水土不服天性被缚草木便会渐渐枯死。而乾坤合卺阴阳相融亦是天性,今日是药性困住了天性。若能突围而出,再辅以药物当能慢慢化解。白少侠,你可还记得将离?”
白玉堂双眉一扬,道:“江中月?”
“不错,”公孙策点头:“当年江中月正是利用了这天性,使得将离无药可解。水能覆舟亦能载舟,既如此,我们今日何不也用上一用?”
……
“你都听见了?”白玉堂慢慢抚着展昭的鬓角,低沉着声音问。
展昭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那日你与公孙先生哄我去午睡,又窝在书房里说了那许久,真当我这些年的差是白当的?”
“岂敢,”白玉堂于是闷笑一声:“猫捉老鼠天经地义,在下就算翻出天去也翻不出展大人的五指山。”
展昭闻言也低笑一声,手上指甲仿佛不经意般在他颈侧皮肉浅浅划过,白玉堂顿时一个激灵倒抽一口凉气,却听展昭在他耳边道:“你说一生所愿不过是伴我终老,可是玉堂,我却是贪心,我想同你生生世世。”
白玉堂手下一顿,双眸霎时亮了三分。
“我盘算着这原本该是我的日子,可是……”展昭又道:“我散不出信香来,也闻不着你的……心里半点底也没有……这才与先生商量了……”
白玉堂此时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满心里又酸又软。
“没有味道又如何?”他于是微微将头仰起一些望着展昭:“中庸也不乏婚嫁,虽不及乾坤,但坊间流传……倒也别有一番滋味。”说话间他那酒香更是铺天盖地,连带着面上神色都渐渐有些变了,在外间烛火映照下更显出三分邪性。
展昭禁不住一抖,隐隐觉出些羊入虎口的意思。
“猫儿,”白玉堂与展昭额角相抵,吐声如气:“中庸没有腔室,你可知他们如何得趣?”他边说边伸手下去扯掉了展昭的亵裤,自己也两脚连蹬几下踢掉了裤子。两人顿时皮肉相贴,在被窝里缠作一团。
展昭伤愈之后一直畏寒,任他怎样高床软枕厚衣夹袄也及不上白玉堂这样火热的身子直接煨贴着,不由得舒服得有些发晕,再开口时便连声音都有些发飘。“什么?”他边问边扭着身子只想与白玉堂贴得更多些、更紧些。
白玉堂叫他磨得有些头皮发麻,忙一手扶在他颈后一手又托住他后腰将这猫制住。他既进了信期,手上比身上更热,这样贴着捏着展昭只觉得背上热烘烘地暖了一片,禁不住整个人都细细抖了起来。
“什么什么!”白五爷定力过人不假,却也得分是对谁。眼下连气息都稳不太住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哪还顾得上先前说了什么。只发狠一样的揉着展昭,又寻着他的双唇撕咬吮吸,恨不能就这样将他一口一口都吃了,好教两人再不分开。
展昭叫他弄的又痛又痒,情急了想骂人却又被堵住了嘴。空自呜咽了几声之后更是连舌尖都被勾走缠绵,只余些许涎水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你这猫儿,”白玉堂一边用力在他身上寸寸捻过一边道:“要就要,去跟先生讨药做什么,还怕你白爷给不起么!”
“我……”展昭教他揉得浑身发软,但展大人虎死威不能倒,亦自嘴硬着:“我这不是怕……怕白五爷重伤初愈……力、力有不逮么……啊!”
白玉堂知道他猫嘴里必吐不出象牙来,也懒得同他打那口水仗,一低头便叼住了他一边乳尖,又伸手捻住另一头一起重重碾磨起来。
展昭只觉得发根一紧,一股麻酥酥的痒意顿时由那两处漾了开来。白玉堂床上向来花样甚多,他从来纵容甚至是暗暗欢喜,此时自然也双眼微阖放软了身子由他折腾。可是不知为何,此番心底却渐渐生出一股茫然来。且随着白玉堂动作那股子茫然越汇越多,终于变作了叫人无措的慌乱。
“玉堂!”展昭心头一空,下意识便将白玉堂拽了回来。
“怎么,不喜欢?”白玉堂不知何故,略有不解。
“你就不能……不能痛快点……”展昭不知该从何说起,亦说不清楚这无端而起的慌乱,只好含糊着话语掩饰。
白玉堂自然不会相信,只仔细端详他神色,突然双眉一扬将他紧紧搂住,道:“是我,展昭。”
展昭教他一双眼睛看了个透,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安慰。地坤不比中庸,后者从来都闻不到信香,于房事中虽差了点意思却也不会因此为困。而地坤循着天乾的味道却是天性,情到浓处更是不能自己。便是展昭也逃不过这教人无措的空茫。
“是我。”白玉堂知他所困,于是不再去低头使坏,只与他四目相对好让他多安心些。
如此一些时候展昭终于缓转过来,他曲起右腿在白玉堂腰间慢慢磨蹭,用意不言而喻。
白玉堂见状轻笑一声,只如平常那般调笑道:“展大人既向公孙先生讨了药,那此番可千万得受住了。”
展昭脸一红,正要反唇相讥却见白玉堂一把捞住他左腿扛在肩上整个身子就势往下一压,自己底下顿时门户大开。
“南侠不愧是当世轻功第一高手,这身段柔软当真无人可及。”白玉堂不给他说话机会,借着这一压之势又低头堵住他嘴唇,伸手便去床头摸索起来。
不多时展昭便闻到一阵菖蒲油香,下一刻就觉得白玉堂手指开始在自己股缝间轻轻来回滑动。他不由自主哆嗦了下,浑身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白玉堂松开他双唇,边蹭着他嘴角边道:“早年二哥三哥他们曾出去应酬,回来说起松江府有不少暗门子专做男庸的生意。但那里头却没有一个地坤,展大人可知是为什么?”
“什……么?”手指沾染了油脂便显得格外滑腻,展昭教他撩得心神荡漾,又恨他如此逗弄却不肯给个痛快,忍不住扭着身子去就那根手指。
“好教展大人知道,那里头尽是些天乾。”白玉堂见他动作笑意更深,手下却不含糊,寻着要紧地方便直探进去,随即就曲起手指轻轻一转。
“呃……”展昭脑子里还没转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一股极尖锐却又似曾相识的快意直冲脑门。他顿时一声惊喘,差点咬了舌头。
要说这般快意展昭却并不陌生,往日里两人胡天胡地白玉堂进来时也会磨着蹭着。只不过那时二人都着急直入主题,展昭并不知道这半道上竟还藏着这样机关。今日被白玉堂如此直截了当地按住,当真是叫他大吃一惊。
白玉堂看他反应大喜,心想这传言倒是不假,于是下手越发肆无忌惮,嘴里更是荤话不断:“中庸嫖天乾,展大人可有听过?”他边说边用两根手指沿着那内壁寸寸按压小心试探:“说是有这么个去处,只消摸得准了极是销魂,绝不比乾坤合卺逊色。只可惜生得忒浅,不能叫两人同时得趣,因而才有了花钱买那天乾来尽兴一说。二哥还说曾亲眼见过,旁的不论,那手指确实粗长……这天赋异禀白某可比不来,还请展大人多担待些。”
他口中既不停,手上更是花样百出,摁、压、挑、戳,百般侍弄。都说陷空岛五员外长于机关暗器,一双手自然灵巧无比,兼之指腹上又覆着薄薄一层茧子,几下动作直整治得展大人眼中水光洌滟,一把腰全抖作了风中落叶。
白玉堂见他如此模样眼神都暗沉了几分,他几乎是咬着牙又狠咽了几口口水,这才稳住气息细细摸准了地方狠按下去。只听展昭“啊”的一声尖叫,整个人顿时绷作了一张弯弓僵在那里,好一会才重又软到在被褥中,亦自喘息颤抖不止。
“猫儿可觉得舒服?”白玉堂于是靠过来用手慢慢抚去他额头细汗。展昭被他这下弄的魂都飞了一半,喘了半天才略平复了些,想要说话又觉得喉咙干哑出声不得。
白玉堂于是端过床头茶水饮了一口,又慢慢渡给他,这才叫展大人找回了些许神志。
“你这是……哪里寻来的歪门邪道……”
白玉堂只笑着并不回答,却着意摩挲他的小腿,又在他腿根处连连落下好几枚牙印,自顾自道:“听那些坊间还有传言,说中庸既不能标记又无生养烦恼,因而最是贪得无厌。其中,‘男庸尤甚’。个个索取无度,时常是将一个天乾都榨干了都未必够。”说着他略略将身子让开一些,左手伸到展昭腰下一抬右手顺势摸了把小猫儿,问:“展大人意下如何?”
展昭被他弄得头昏眼花,听了这话下意识就抬眼去看,却见自己那物件儿正被白玉堂托在手心里把玩,而适才那样剧烈的高潮竟未叫它抬头多少,只微微半软着垂在那里。展昭愣了一下,经不住头皮发麻心头发慌。想若是这样那还了得,这不就是无休无止了么?又念及白玉堂适才那句“男庸尤甚”,心里顿时模模糊糊品出了点意思。而仿佛就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展昭只觉得方才那样一场欢愉并未叫自己舒缓多少,那些无边快感并不能像往常那般叫人心生满足,反而在身子里勾起了更多的欲火,一浪叠着一浪催人放荡、叫人沉沦。
白玉堂看他通红着脸细细喘息,一双眼睛躲闪着无处安放便知他心意,笑着说:“猫儿既舒服过了,也该疼疼你白爷了。”
展昭不说话,但是暗地里小腿一勾腰身用力向上一抬,下身紧贴着白玉堂那巨物来回不住磨蹭。白玉堂自然也不含糊,几下试探便熟门熟路地抵了进去,只几个回合便叫两人都气喘起来。
“难得猫儿盛情,”白玉堂勉强稳住心神:“只可惜、只可惜你白爷今天还有重任在肩,等完事了再、再来你身上放肆个够!”
“什……”,展昭还在迷糊,只觉得白玉堂低头在他唇边亲了下,又往下亲了亲他后颈腺体,咬着牙将身子撤出了些,随后调转方向便向着先前那处狠凿了下去。
“啊……”展昭顿时觉得骨头都酥了。那阳物远较手指粗壮,冠头那里又最是软硬得当弹性十足,兼之腰上发力远非手指可比,这几下下去展大人当场就昏了头。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无边无际的酥麻快感如洪水一般自下身满向腰间腿间,整个人都要化了。
“玉堂……停……不成……”展昭被白玉堂这几下捣的魂飞魄散,忍不住就喊停求饶。可当白玉堂真的依言停下来时他却又更崩溃地叫着“别停,还要”,一边还向上拱起身子索要更多。
“要不怎么说官字两张口,”白玉堂觑着他笑:“展大人口是心非,可不得罚!”说话间用力更猛。
“呃……”展昭半声尖叫被硬生生压在喉咙口,一时间连些双目都有些翻白。他实在抵受不住,又想讨饶。可白玉堂哪还会给他机会,使足了力气狂突猛冲。展昭千般话语都被那些个顶弄撞作了一堆“嗯嗯啊啊”,挤在喉咙里发声不得。眼见展大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但觉着身子里仿佛是叫无数洪流一遍又一遍来回不停地冲刷,又酸又麻几被逼到绝境。非但如此,渐渐地这洪流里似乎还夹杂上了一丝别样的饱胀,且随着白玉堂的每一次用力越发明显。
“玉堂,玉堂……”展昭心中慌乱,他到底没有全昏了头,还记得这是在床上。若一个忍不住,那日后叫他还有何脸面在府里做人,便拼了力气同白玉堂求情:“放开,先放开我。”
“怎么,展大人又想来口不对心?”那头白玉堂额角也挂起了汗珠。
“不是,不是……”展昭腹中充盈感觉更甚,只觉得一刻都等不得:“我,我……”
“你什么?”
“我,我,且让我,你先让我……”展昭一张俊脸通红。这几月来他日日睡前都要喝一碗药,算上漱口的茶水和白玉堂为怕他苦特意调制的蜜露,这汤汤水水的着实不少。而眼下又被白玉堂按住了这样反复捣弄,到得此时腹中实在有些憋不太住了。
白玉堂看他几眼,低头在他耳边悄声问:“猫儿可是要用夜壶?”
展昭嗫喏着微微点了点头。
却见白玉堂咧嘴一笑,道:“自家床上,何必麻烦!”说着也不管展昭反应,手下用力一掀竟将他翻了个个,随即双膝抵住他腿间又欺身压上。一边右手还穿过他膝弯用力提起,将他一条腿卡在胸前,手掌摊开正好抚上小腹。
展昭哪料得他会如此孟浪,想要反抗只觉手足酸软。且被他这样背身压住便是想挣扎都难,而反手去拉扯又被钳住双腕轻轻松松就锁在头顶。下一刻便觉得那根叫他又爱又怕的孽根又轻车熟路地顶了进来,正正戳在他最最受不住的那点。
“白玉堂你个混蛋,你放开我……!”展昭挣不脱又逃不掉,只能硬生生受着。而这样姿态比起先前更加难熬。若说先前十回里许还有三两回会落空,那这次就是枪枪中的。且身下软枕厚实,白玉堂下十分的力足能弹回来五分,这一来一回便全数都落在了展大人身上,只将他鞭挞的几欲昏死过去。
“白玉堂……白、玉堂……玉堂……” 展昭被他弄得要死要活,到得后来已是语不能语。原本清亮柔和的一把嗓音哑得不成样子,从哭求到哭骂再到哭求,眼角沁出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渗进软枕里。
白玉堂看着他这般情态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只觉得心中一把邪火几要爆炸。他一口真气较足绷紧腰身,底下一记重过一记绝不留情。那要紧地方并不深入,距离穴口不过一指之遥,这般动作实在无法让他全根没入,而浅尝即止更是叫他欲火焚身,只好将这一身打小苦练出来的腰马功夫发疯一般地全数喂了展昭。
如此又鏖战片刻,展昭意识逐渐迷离,只拼着最后一丝清明苦苦守住底线。而白玉堂却越战越勇,一味地埋头狠干。恍惚间展昭觉出白玉堂手掌在他小腹上来回不停摩挲,他猛地回神,猜到这混蛋意欲何为,惊恐之下拼了最后的力气侧过脸去嘶声喊道:“你敢!白玉堂!住手,白玉堂!你住手!白……”
只见白玉堂嘴角勾起,俯身在展昭耳边轻吹一口气,趁着他这一哆嗦的功夫手中内劲吐出,自上而下从关元穴直冲曲骨穴,而身下也使足了力气死死抵住那点发狠碾磨。这一记两下里全撞在了最要命的那处,展昭本就是强弩之末,再被这样一夹击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仿佛一股滔天巨浪劈头砸下。他再也忍耐不住,几乎是惨叫一声,一股湿濡的暖意顿时在身下洇了开来。而堆积到现在的那数不清的快意也终于随着这一回的溃堤决坝汹涌而出,四下奔流。展昭眼前一黑,但觉着天地间一片虚无。
也不知过了过久,待他终于睁开眼睛却见那始作俑者正笑盈盈的望着他。
“白玉堂你个混账!”展昭气得眼睛都红了,一边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被褥,只见四周干爽整洁并无异样。转头去看才发觉先前那个巨大的迎枕已被扔在了地上。他心里一松,转念更气。有心想要教训人,可适才消耗太过身上到现在还是虚的,双手只消略一握紧便连手指都会微微发颤。展昭又羞又恼,心中委屈竟连鼻子都略有些发酸。
白玉堂赶紧搂住了人小心安抚,又问:“展昭,你可有觉出什么不同?”
“什么不同,你……”展昭气到发昏,哪里还会留意这些。
白玉堂只好将他扶起来往自己肩头一按,再问:“你再闻闻,猫儿?”
展昭冲鼻子一闻顿时怔住,这满室氤氲,可不就是白玉堂的烈酒陈香。
“猫儿?”
展昭这才回过神来,终于明白白玉堂如此这般的用意。只是那法子也太过羞耻,展大人面子上实在挂不住,虽心中万分雀跃但面上却仍板着个脸不为所动:“白五爷果然风流天下我一人,暗门子勾栏院,真是手眼通天。”
白玉堂看他神情便知道他定是闻到自己信香了,当下只将他搂在怀里磋磨,又在他唇边嘴角连连亲吻,边亲边调笑:“猫儿,你吃味儿啊?”眼见展昭眉头一扬就要炸毛,急又低头认错:“我错了我错了,猫儿你千万别动气。”又道:“这你可是冤枉我了,白爷喝酒不假,但那种地方是决计不去的。再说,勾栏院里只有下三滥,哪会有这种方子。”
他说的意有所指,展昭不免心下狐疑,待转头去看,只见他笑而不语。展昭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一时间这一口气便更加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真真是万般无奈。偏耳边又听得白玉堂嬉皮笑脸伏低做小:“我这好歹也算是遵医嘱,猫儿便饶了我这回罢。”
展昭僵了好一会才一声长叹。他当然知道这事怨不得白玉堂,但是心里那个坎又实在难过,方才那情形更是想一想都叫他面皮发烧、无地自容。展大人并非古板守旧之人,于床笫之间的各种花样也很是乐此不疲,但被弄到如此地步却还是生平头一回。实在叫他心中耿耿,不能释怀。
白玉堂觑他脸色只在一旁赔足了小心。如此又别扭了好一阵展昭才终于憋出一句:“那迎枕明日拿去烧了,不许叫人瞧见。”顿了一顿到底忍不住又抱怨了句:“就不能……就不能先与我知会一声,偏要这样……”
白玉堂却大笑道:“早说晚说不都得过这一道?我原还在犹豫日子,但你既向先生讨了药,这顺水人情在下岂有不做的道理。再说先生也说了这是旁门左道,只不过眼下事急从权。你是端方君子,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当然是要同我这混不吝来讲了。”
他说的无意,展昭听得却是心中一疼。抬头去看,只见白玉堂虽谈笑自若但额角都是汗珠。展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讨了药来将他逼进了信期,而天乾信期又向来最是难以自持,自己与他这般在床上坦诚相见耳鬓厮磨,白玉堂却处处还只顾着自己感受——念及此处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腰板一挺便将白玉堂从身上掀了下去,转身便跨在他腰上。
“猫儿……”
“闭嘴!”展昭居高临下作凶狠状:“大胆刁民以下犯上,你可知罪!”他边说边回首去瞥,只见白玉堂那家伙事儿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前头被断续溢出的清液染作亮晶晶的一片,已是作了极深的紫红色。他既心疼白玉堂,而口鼻间又被他那酒香泼天泼地地灌着,一时间心口发烧身上发烫,周身都隐隐泛起了层粉。
白玉堂见他动作知他心意,自然从善如流:“草民知罪。”
“既然知罪,那便认罚!”展昭也不多话,回首握住那东西上下撸动几下便抵住自己下身缓缓坐了下去。
白玉堂见状慌忙要去扶,却被展昭狠狠一瞪眼:“你敢乱动试试?”
白玉堂无法,只好举着双手又躺了回去。所幸已有了前头那一遭,展昭这番动作倒并不艰难,不消片刻便已坐到了底将那巨物整个吃了进去。两人一时都是长出一口气。
展昭稍稍调整了下位置便上下动作起来。展大人这番是发足了狠,起落之间既重又快,全不顾自己平日里那些受不住的去处,次次都是退到了入口又狠狠落下。仿佛撞木攻城,全力以赴只求叩门而入。白玉堂被激得喉口发紧,冷落了许久的命根子终于被纳入了温柔乡,只觉得四周温暖湿润,而尽头更是仿佛有一张小嘴含羞带怯欲拒还迎。他略略抬起身子举目去看,只见展昭一手按住他胸口一手扶在他胯间,嘴角抿紧、神情肃穆、额角还时不时有汗珠滴下,一眼望去全是平日公干时的正经模样。
白玉堂神思飘忽,不由得就想起适才梦中展昭手持长剑眉目清冷地说着“展某公务在身”时的模样。可就是这样一个端方磊落的谦谦君子,眼下却正精赤着身子伏在自己身上,用身下那处费劲力气地吞吐讨好着他那柄“重剑”。放眼天下,也只有自己才能让他做到如此。白玉堂只觉得心中欢喜沸反盈天,而天性和着本性更激得他双目赤红。他再也按捺不住,趁着展昭再一次用力坐下时一把扣住他的腰挺身向上疾顶——重剑顿时长驱直入,挤着那先前欲拒还迎的小嘴一举冲入一个温暖所在,里头的软肉更是一拥而上争相讨好。白玉堂但觉着全身血液都涌向了一处,激得他连头发根都要炸了开来。而那头,展昭似是再也支持不住,晃了下身子便要软倒。白玉堂眼疾手快一把捞了个满怀。却见展昭在他怀里哆嗦了好一阵,才哑着声音念了句:“白五爷……故地重游……便……不用展某作引了罢……”
白玉堂脑子里 “嗡”的一声,心如擂鼓全没了分寸。他搂着展昭就势滚倒,在展昭唇角眉梢胡乱亲着,又拉过他的两条腿缠在腰间便没命动作起来。那去处柔软服帖,进出之间全是一心一意的温存挽留。白玉堂一身血肉如同火烧,恨不能就这样与展昭死在了一处。他下身动作凶狠,一双桃花眼却一瞬不瞬盯着展昭神情。眼见他从声声长吟到短促哭叫,慢慢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一双星辰般的眸子也逐渐散了神采,到得后面更是连舌尖也咬不住只虚虚搭在齿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白玉堂屏住呼吸再发狠挺动几下,便听到展昭突然“嗯”一声绷住腰身,旋即里头深处便涌出一股热流将他那命根子暖洋洋地养在其中。到得这时白玉堂彻底昏了头脑,他一把扳过展昭脖子照准位置狠狠咬下,底下巨物就着展昭那股热流再狠命冲撞几下便死死卡在其中,将那里头一举灌了个饱。
而展昭被他咬得痛得一个激灵,下一刻便觉得周身上下像是被点了把了火。他喃喃唤了声“玉堂”,无边的草木清香骤然而起与那烈酒陈香融在一处。
……
白福是被信香惊醒的。其时他才睡下不久,正是半梦半醒间却闻得一股冲天酒香,其中似乎还隐隐约约纠缠着些许花草清香。白大总管一个激灵瞌睡顿时就没了。他来不及穿衣服抓了袍子就冲出去,冲一众来来往往的下人们直喊:“走走走,都出去,一个都不许留下!赶紧,都出去!”
“今日二进不留人!明日也不要!”他边披衣服边来回撵人:“不想看二爷的刀子就都给我手脚麻溜点!”
“吩咐厨下,热汤热水都备足了,日日夜夜一刻都不许停。”
“快点!!”
待终于准备停当总管大人才独自一人在内院门前的台阶上坐定。这里距离还远,但隐隐也能闻着些许酒香和花草香。白总管于是从袖子里慢悠悠地摸出药丸来咽下,又抬头望望天边那越发圆润的明月,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冷清了几个月,这家里总算又要再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