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但一切开始后,展昭却并不像他说的那般洒脱,他肢体僵硬,仿佛有某种难以克服的瑟缩限制着他。耶律异大约也觉察了,他花时间慢慢去打开他,用极尽温柔的亲吻和抚摸,用沉默的亲昵,和柔缓的温情,让展昭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在被进入的时候,熟悉又陌生的刺痛感让展昭有一瞬的恍惚,他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与此刻神情严肃的耶律异重合起来,他们明明是风格迥异的两个人,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又极其相似——他们在他身体里的温度,他们带给他的疼痛,以及他们注视他时压迫的眼神……他所希望覆盖的记忆,在最不应该的场合一再地被唤回!展昭没有想过会这样,他焦躁起来,他抓住耶律异的背,催促着他!他需要更强烈的什么,来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思绪驱除,哪怕是让他混乱、力竭、或者崩溃!
但耶律异只是亲亲他的耳廓,低声说:“你不在发情期,我用力了,你会痛。”
展昭恨恨抬起身,在耶律异肩膀上狠咬一口:“我不怕痛!”
耶律异哼也没哼一声,但他深深地看向展昭,眸色已经变换成幽深的墨蓝,就像冷寂但狂暴的太空。下一秒,他就紧紧箍住展昭,一下挺到深处!展昭猝不及防地叫出声,封闭的腔口在突如其来的攻击下痉挛起来,展昭急促地抽气,眼角沁出泪来……
“你要这样?”耶律异舔去那泪痕,问道。但他没有再继续用力,依旧以极大的克制,在腔口缓慢而有力的厮磨。
展昭没有办法回答,他被激烈的感官攫取住了,他脑海中的一切渐渐被清空,他抑制不住的呻吟……他落入了一场快感的酷刑!一轮轮灭顶的战栗碾过全身,耶律异独特的信息素攻击着他——那是种展昭无法形容的气息,让他联想起一切冰冷剔透锋锐的东西——Omega的本能让他想更彻底地打开自己,但他的腺体是死寂的,腔口固执的封闭着,最深处的欲还在,但却始终无法被触及……
终于,展昭的身体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他放弃挣扎,泪流满面,在不完整的激情中丢盔弃甲。耶律异也被逼红了眼睛,他本能地掰过展昭脖颈,拂开他的发尾,却触目是腺体上一个小小的伤痕,一个交叉的鲜红的印记,代表着这具身体所遭遇的残酷过往。展昭没有用任何疤痕修复技术,任由那个丑陋的伤痕留在他颈后,留给以后每一个得到他的Alpha,提醒他们那一刻的占有不具有任何意义!
耶律异说不清在自己心头激烈翻滚的是什么滋味,他最后搂紧展昭,舔舐着腺体,死死抵在腔口最脆弱之处,把自己无可消解的渴望,皆留在那里。
那晚的后半程展昭已经记得不分明,耶律异仿佛看穿了展昭试图拿他驱散梦魇的意图,温柔而固执地迫使他一次又一次在他的方式下接受彼此不彻底的满足。
展昭只记得最后一次,耶律异抱他去清洗,他们在热气蒸腾的水池里,他与耶律异之间皆是腾腾雾气,就像在梦境中般朦胧,但是他能清楚地听见耶律异说:“展昭,我不知道你今晚是以怎样的心情留下来的。我也不管你心里怎么定义这一晚,或是怎么定义我的。但我需要告诉你,我耶律异,从来不要什么撇开心灵的床伴。”他抵着他,再次不由分说的深入,“我要的,是爱人。”他说。
展昭睁大眼睛,但视线是模糊的,他试图去推开耶律异,但耶律异抓住他的手,在水下将展昭逼的不住颤抖。“嘘……”他俯在展昭耳畔说,“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不需要你马上喜欢我。我只要你知道,我会等你。”
展昭接触到耶律异的眼神,蓝得异乎寻常,也亮得惊心动魄!他心底微微抽搐,他徒劳地张了张口,试图说出什么,但是耶律异没有给他机会,温暖的池水哗啦啦地扑打到岸上,涟漪激烈地荡漾开去,展昭在热流中喘息、颤抖……然后倏地跌入了筋疲力尽的黑甜之中。
第二日早上,析津星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亲王寝殿层叠的帷幕,照耀到展昭眼皮上,他蓦然醒来,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哪里。
耶律异就挨在他身边,床单遮蔽下的肢体仍旧赤裸相缠,他凝视着他,湛蓝眸子在清晨阳光下温柔清澈,饱含情谊。
展昭迟疑的撑起身,他记起耶律异说的话,但却让这样的清晨变得难以应对!他只能沉默的起身,用最快速度把自己收拾妥当,他感到耶律异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但他没有说什么,只等展昭收拾好了,就带他下楼用早餐。
天赐已经等在楼下,看到他们的瞬间,目光在他和耶律异身上缓缓扫了几圈,停顿了几秒,才重新露出笑容:“熊飞,昨晚休息得好么?今天我让人做了析津星特色的早点,来尝一尝?”
展昭要花一点力气,才能维持自如的微笑,然后食不知味的用完了早餐。
穿梭回新宋后,展昭没有返去龙图要塞,而是直接回了研究院空间站。他实在不想在这样混乱的心境下,再听到任何有关白玉堂的只字片语了。
他花了点时间来把整件事情理了理,觉得这实在是自己的错。他很难说没有故意利用耶律异的身份地位和政治立场,还有他的性格,来希图在一场任性的情事后可以全身而退。但耶律异的内心,却从来没有在他的考虑之中……而他所想要覆盖的,也其实并没有被覆盖的余地。
展昭思索了几日,同包拯和公孙策说,想出一趟远门,可能需要几年时间。
公孙策唬了一跳,忙问为什么,以及,要去哪里。
展昭想了一下道:“先生,我现在还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只要去外面走动,就难保不会叫人发觉。但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要塞里!我需要做些事情!将军、先生,我想过了,我打算继承我父亲的遗志,重返古地球寻踪的科考工作。我这次想去的地方,就是之前陷落的黑域,里面有人类太空史早期遗迹,我想再去一回,重新采集样本,并看看有无更多线索。”
公孙策大惊失色,道那种地方,好不容易出来,怎好再进去?且你是独自一人么?万一出了危险,我们在外面都不知道,又有谁来助你?
展昭笑道:“那里就是个死去的星球,能有什么危险?而且上回我们是意外坠入,才导致设备尽毁。这次我做足准备,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那里唯一特殊的不过是黑域,但有曲率穿梭在,这点特殊也不再是限制了。”看公孙策还是一脸的不赞同,又道:“我会在黑域外留一个紧急跃迁点,定期出来报平安,总之不会让自己杳无音讯的,如何?”
包拯见展昭态度十分坚决,情知难以说服他,他也知道展昭这段日子过得颇为不易,再加上包拯更有另外的考虑,便道:“小展要去,就让他去吧,以小展的能力,安危方面,我倒是不太担心的。”
公孙策难得遇见包拯不站在自己一边,狠狠地剜了包拯一眼,十分不甘,思来想去,也不知还能用什么理由反对,最后气急道:“那,那,那要是你的孩子出生了,却怎么办?!”
展昭笑了,柔声道:“先生,您前日还对我说,孩子在培育箱中不比母体,为了稳妥起见,最好将发育进度调低,让我耐心等几年呢……好啦,如果孩子真要出来,您给我留讯,我看到立即就回来,如何?”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展昭又准备了月余,就重新启程,往他曾付出巨大代价的那个宇宙中的沉寂地,再度出发。
新宋首都星汴京城东。此处豪宅林立,乃是汴京城内贵胄聚居之地。皇帝陛下第一宠妃庞妃之父、当朝太师庞吉的府邸,就在此处东北角上,占地虽不甚广,但论豪奢富丽,却可称首屈一指。
此时庞吉之子、贵妃之弟庞昱也正在府中。庞昱新近被封了安乐侯,另辟侯府在外——安乐侯虽是个虚职,但其暗中却替皇帝陛下掌管舆情司,是以寻常倒也不便常回太师府。今日来却是有要事相商。
“你是说,陛下圣寿后,龙图要塞与那陷空星系的白玉堂暗中见过?”庞吉面色一派阴沉,狭长眼睛半闭,掩住了闪烁的精光。
“正是,还不止一次。此事白玉堂做的很隐秘,但到底会留下痕迹。他每次离开陷空星系的时间,都与龙图要塞内部戒严的时间对得上,而我们和陷空星系的贸易最近也无端松动了,种种迹象,皆十分可疑。”
“按说星际贸易与龙图要塞并不相干,但如果是老包那个人,却又难说……”庞吉沉吟着,“他这又是何意?军部总不至于会克扣龙图要塞的军饷吧?”
庞昱心底微微一哂,但面色依旧恭敬得很:“父亲,以包拯的为人,儿子以为,与陷空星系相交,定然不会是因为银钱的事。”
抬眼瞥到庞吉面色略有不虞,又补了句:“如果是,那反而更妙,到时轻则参他一个贪腐,重就是暗养私兵,于我们倒更是省力了。只是,”他话锋一转,“父亲,儿子却疑心,他与陷空相交,是有别的用意。”
他顿了顿,见庞吉抬起眼睛,才道:“源将军那里来信提醒儿子,道朝中有人在查白锦堂那件事。”
庞吉倏然一惊:“你是说,是包拯在查这件事?”
“甚有可能!只是,白玉堂查这件事是理所当然,包拯却为何要帮他?要说只是为了一点贸易便利,包拯会愿意去沾这通叛的嫌疑?除非……这里能有更大的好处,足以抵消这通叛的风险。”
庞吉沉吟道:“却能有什么好处?老包这几年深得陛下信任,照这势头,来日官升宰辅也未必是什么难事,朝中人谁看不清这点,又有哪个肯与他为难了?若不是老夫与他早有积怨,眼下这情势,我都不想开罪于他……”
庞吉说到此处突然一顿,凸起眼睛:“昱儿,你的意思,包拯这回,是剑指我们?……但,他,他如何会得知?他若是知道了,朝中还哪里会这样太平?”
庞昱摸索着拇指上一个硕大的戒指,略欠了欠身:“这个……儿子也不知。只是,既听到这个消息,自然要先来禀报父亲,小心防范。”
庞吉点点头,他皱紧眉头思索了片刻,缓缓靠上椅背:“……如果是这样,我们果然须得早做防备……说不得,就该先下手为强了……昱儿,源将军身边有那些收钱办事的,你去接触一下……哼哼,往年老包身边有个展昭,叫人难奈他何,如今这小子死在域外了……老虎没了牙齿,又有何惧?”
提到展昭,庞昱心中又一动,说起来,他其实还听到了一个更荒诞不经的流言,说展昭其实没死,而是变做了Omega还怀了孕,因为见不得人,所以一直躲在龙图要塞……
庞昱初听这一说,只觉匪夷所思,想展昭之强是整个汴京城皆称道的,旁的不说,便是当年那场军校演习,自己就曾亲眼目睹——最后攻坚之战,展昭只身干翻敌队十几员勇将——若说这等人物是个Omega,那真正是无稽之谈!
但他转念又想起展昭的模样,当年展昭初入宫廷,便叫人感叹,道此子美貌如此惊人,若托生作Omega,哪还有庞妃什么事?这话传到庞妃耳朵里,还叫她发了好大一场脾气……
所以倘若传言是真……庞昱略想一想那张美仑美奂的脸,便觉心头微微发热,忙将这无稽的思绪撇开,也不忙着告知庞吉,心中只暗暗记住,要将此事细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