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客巩聚仁在开封城内劫财作案之前,从未想过自己这次会栽得这么彻底。
他功夫平平但轻功颇佳,最善制药制毒,又有一绝技,将毒药藏于袖中,呈雾状散出,自己将避毒丹含于口中,那毒气伤不得他半分,靠近之人却已七窍流血倒地而亡,故人称毒雾客。他敢光天化日之下用药使人昏迷,劫其财物,但围捕的官差还不可近他身,他又善速战速决,衙役们还不及放冷箭射杀,就被他轻功逃走,官府衙门只得任凭他逍遥法外。
这人一向在富庶之地游逛打劫,此番到开封作案倒也不足为怪,轻车熟路地麻翻了一家首饰店的老板和伙计,正往包裹里塞些珍珠玛瑙之类的物什。恰逢白玉堂说展昭用玉簪子挽发髻好看,非要拖着他进店买簪子,两人拉拉扯扯着进了门,正好看见有人偷东西,拔剑要抓回开封府。
巩聚仁一看来人动起真家伙,也不客气,挥手就是一阵剧毒梨花针,皆被展昭和白玉堂旋剑挡下,两人防他再放暗器,未敢贸然上前。首饰店里窗户封着,门口又被鼠猫二人堵着,巩聚仁也未敢施轻功溜走,三人僵硬地立在店里。
展昭想起先前传闻,朗声问道:“阁下可是毒雾客巩聚仁?”
巩聚仁嘴角一咧,看眼前两人气韵不凡,蓝衣沉静,握黝黑青锋,白衣张扬,持雪白宝剑,回问道:“你俩可是鼠猫一家的展昭和白玉堂?”口气里掩不住的轻蔑与不屑。
白玉堂心头火起,暗自握紧几颗飞蝗石,转眼见展昭以目示意他 ,顿时心领神会,开口呵道:“巩聚仁,你劫人财物,杀害官差,其罪当诛。江湖人靠江湖人擒拿,若不束手就擒,恐你死无葬身之地。”言未毕,一只袖箭突然破空而出,直扑巩聚仁门面。
巩聚仁忙纵身躲闪,向上跃起,挥袖吐雾,毒药纷纷扬扬撒下,漫天皆是。白玉堂亦跃起,跳至梁上,隔他一丈多远,三颗飞蝗石齐发,分别飞向巩聚仁头面、胸口、腰腹。巩聚仁忙抽出腰刀格挡,他武功平平,内力不足,如何挡得住白玉堂如此狠毒攻势,面前飞蝗石打在刀刃上,一声脆响,震得巩聚仁虎口发麻,将身一扭要躲,剩下两颗石子正中肩腹,半边身子疼的直抖,站立不稳,就要摔下梁来。
展昭在他挥袖放毒时扯下外袍,遮住自己手面,又扯下桌上桌布架起地上两人出了屋子,见他二人面色入常,脉搏平稳,知无大碍,遂将两人置在阴凉处,回身冲入店内助白玉堂,见巩聚仁在梁上踉跄几步,遂射出一发袖箭,正中巩聚仁小腿,听得一声惨叫,梁上摇摇晃晃的人影已经摔下来。
展昭忽见那人未持刀的一手寒光一闪,身形在空中发力滞了一下,知他放毒镖偷袭白玉堂,又欲半空放毒,闹个鱼死网破,遂抓着衣袍,飞身掠起,一把蒙住他上半身,点上昏睡穴,怀里顿时一沉,巩聚仁腰刀哐啷啷掉在地上,展昭猛提真气,轻盈落地。白玉堂躲开巩聚仁方才射来的毒镖,见展昭行此险事,心下大乱,忙飞身跃下察看。
展昭将巩聚仁放到地上,冲他笑道:“玉堂不必担心,他还没散出毒来,就被我蒙了脑袋点了穴,并未伤到我半分。”
白玉堂落地,听他这话,更气的不轻:“好,南侠好本事,你也不想他若是指甲里衣缝中染着毒可怎么办?白爷去躲那毒镖未扔得石子儿,你这袖箭也卡在袖子里了不成,非要飞上去把人抱住送下来?”
展昭暗道我要是发袖箭怎么同时射他两只袖子,见白玉堂满脸怒容,知他是真动了气,也不好多说,只得垂了眼帘,轻轻扯他白衣,示意他赶紧收拾现场。
白玉堂见展昭服软,又气又爱,哼了一声,转身要出门看店老板和伙计情况,不想刚迈出一步,便一脚踩在巩聚仁散了半地的珍珠玛瑙上,整个人向前一滑,出溜下去,展昭还不及扶他,人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
毒雾客巩聚仁在开封府大堂上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当堂上了狗头铡。
锦毛鼠白玉堂帮展昭抓人犯没受伤但随后就平地摔跤拧了胳膊的消息被展昭硬生生压下来,人被公孙先生按在客房里又是推拿又是按摩的,折折腾腾好几天,比摔到地上时还痛苦了千百倍,白玉堂疼的大汗淋漓时,总后悔当时为何不看路。
“我没成三脚猫,你倒成了三脚鼠了。”展昭叹口气,懒洋洋地倚在床头,看白玉堂裹着左臂坐在桌边,右手拿个香脆多汁的雪梨大快朵颐。
“拧了胳膊而已,又没伤到骨头,非要整的跟骨头断了一样。”白玉堂把梨肉咽下肚去,“连酒也不许白爷喝,真真要人命!”说罢,恶狠狠地咬了口梨,继续嚼着,抬眼瞅一眼展昭,见展昭倚在床头,昏昏欲睡,忽想起近来这猫时常犯困打盹,问他哪里不熨帖,只是说头晕,白玉堂只道他是累着了,消停了几日不来打扰,自己安心养胳膊;今日来了,却又是见了这般情状,白玉堂越想越不放心,再细看展昭唇角泛白,脸颊显些病态的嫣红,心顿时悬起来,遂撂下梨子,坐在展昭身边,一握猫爪,竟如冰一般,冷得吓人。
展昭见他坐过来,睁开眼,见他伤到的右臂碰不到床栏,朝他微微一笑,轻轻阖眼。白玉堂轻轻凑过去抵了抵展昭额头,发现展昭额头滚烫,蹙眉问道:“猫儿,身上哪里不舒服?”
展昭睁开黑眸:“我这两日总是昏沉,想是中了暑气。已经给公孙先生说了,开了点清凉解暑的方子,你来之前我方服下。”
“猫儿,你休瞒得五爷,猫眼里净是血丝,可是夜里睡不着?”白玉堂一双桃花眼直逼展昭,攥紧他的手。
展昭无奈道:“这几日夜里半丝风也没有,憋得我喘不上气。天又燥热,弄得我心烦意乱,点了些安神的香,竟也不管用。”
白玉堂知展昭素浅眠,公孙先生将些安魂香放在他屋里,展昭夜间警醒惯了,又不喜熏香,遂一直搁在屋角,几乎不曾用过,只喝些加了茯苓、龙齿等安神药物的茶水,这番竟然自动拿出香来点上,必然出了什么岔子。
“猫儿,那日抓了毒雾客回来,你可找公孙先生看过了?”
“看过了,先生诊了脉,说并无异常。我这症候是这几天渐渐有的,又非什么大病,以前比这更骇人的伤病都受过,这次何必大惊小怪的?”展昭冲白玉堂淡淡一笑,神色坦然,是要他放心的意思。
白玉堂仍皱着眉头,并不买账:“今夜五爷与你睡一房,咱俩彼此照应着。”
展昭闻言,哑然失笑:“咱俩是彼此照应还是彼此添乱?你胳膊未愈,床又不大,翻身辗转难免不方便。我本来就睡不着,你火炉一样在我身边,非要我一脚踹你下去不成?”又扭头看看窗外,“我稍眯一会儿,就去巡街,你若是想去就跟我一起,不过扭了爪子的老鼠还是在自己房里歇着好。”
“臭猫,这般嫌弃你五爷,五爷这次要专门拖你后腿!”白玉堂冲着展昭磨牙,又绕到展昭脸侧咬了咬他耳垂,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啃了一半的梨,大摇大摆地离开展昭屋子。
展昭见他走了,忽又一阵头晕涌来,遂闭目养神一会儿,待神志略清明了,想着要运功打坐,真气运行了一周天,方要收势,丹田突然一阵火辣的刺痛,沿着奇经八脉直抵全身,热辣的痛楚深入骨髓,仿佛要将四肢百骸焚烧成灰,抛进鬼啰喧嚣的炼狱。展昭额角有如雨过,冷汗浸湿发梢,想要张口出声,最细若蚊蝇的呻吟亦被疼痛剥夺,死抓住被褥的手指骨节泛白,青筋暴起,胸口翻涌的血气再也压不住,两眼一黑,一口血喷将出来,身子已经软瘫下去。
再次睁眼时,展昭已不知今夕何夕,胸口仍是阵阵刺痛,眼前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素白的雪纺薄被,素白的雕花床幔,素白的银丝窗纱。展昭苦笑,府里人定是以为自己回天乏术,已经安排后事了,没想到自己又能睁开双眼,还真是九命怪猫。
然后才想起来这里是雪影居。
门闩一响,白玉堂左手端着汤药进来,正好对上黑黝黝的猫眼,惊喜心酸五味杂陈俱涌上来,将药碗放到床边小桌上,坐在展昭身边,轻轻扶他起来,将汤药喂进嘴里。
“那毒雾客心比药还毒,他身上沾着渗肤毒,触他的人表面并无不适,实则毒药已经入了肌骨,只等着慢慢发作。寻常人若是沾了倒无妨,习武之人若是动用真气,那毒顺着直进丹田,伺机发作,便是要人命的东西。这样纵是他死了,也会神不知鬼不觉拉触过他的高手垫背。”白玉堂边喂边讲,“猫儿,你那日真是唬得白爷差点当场魂飞魄散。公孙先生给你把了脉,只知道毒素周身流窜,却不知是何毒,五爷给你含了大嫂的解毒丸和续命丹,一路扛回陷空岛,大嫂以前知道这毒,找出了方子,总算保住你这条猫命。”
展昭咳嗽几声,清清喑哑的嗓子:“待我能起身时,必要向大嫂致谢,此番又是陷空岛救我性命,展某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猫儿,你这是说什么,何必扯这些疏远生分的话!”白玉堂既心疼又好气,伸手轻轻拧他的脸,“你若是再这般见外,五爷就八抬大轿跟你就地成婚。”
展昭知他疏解自己,也不随他胡言乱语,开口问道:“开封府那边……”
“那边已经请了假,你安心养伤便是。下次遇见会使毒的长个心眼,别自己中了毒还以为是中了暑。”白玉堂轻声埋怨,恨不得把这猫塞进棉花堆里养着,这臭猫刚醒就问公务,实在是天生劳碌命。
展昭细细听着,想来他昏迷不醒这几日,眼前人又是如何衣不解带照料自己,再看他右臂僵硬,定是带自己着急忙慌回岛时又伤到了,心里一暖复一酸,无限愧疚直上心头,却又不可言说,只得抚上他清减的俊秀脸庞,将一肌一容俱印在眼里。
白玉堂见他神色惨淡,知他为自己黯然心伤,便俯下身去,吻他唇角:“傻猫何苦自己堵自己,五爷行事,后悔过几次?你我二人之间,非要自己琢磨出个谁欠谁的?你若是再这样,五爷真就恼了。”只吻得展昭喘不上气来,才肯放过他。
两人静养了几日,各自休整得差不多了,遂去见四鼠和大嫂,施礼道谢一番热闹。念及展白二人受伤初愈,卢方便未摆设酒宴,展昭和白玉堂只在雪影居里吃些清淡补身的饮食。
用过午膳,白玉堂拉了展昭出来,直奔岛南水域。
此时已出了三伏天,连绵的秋雨还未至,正是气候宜人的时节。岛南没有接天的芦苇丛,而是片百亩荷塘。荷叶已尽情舒展开,铺波覆水,绿意盎然。白荷亭亭玉立,或初生骨朵,或婀娜绽放,或玉凋花落,露出嫩黄的莲心,初夏的早荷已经生了莲蓬,杂在荷叶间。正是万顷清波浮玉叶,千里碧水漾冰莲。
白玉堂引着展昭,踏上一艘采莲舟,两人撑着桨,荡开碧波,游走荷间。凉风习习,水韵依依,日光融融,着实醉人。
白玉堂忽见一只蜻蜓立在荷尖上,便又站起身来撩拨蜻蜓,嘴里还不住念叨:“人家都是小猫儿扑蜻蜓,我家猫倒老实,只知道撑船。”展昭闻言佯怒,弃了桨不划了:“白五爷好生清闲,方才还两人一起撑,这会子就叫只蜻蜓勾了魂去。”言讫随手将船边一小莲蓬摘下来,放在手里剥着。
白玉堂一把揽住展昭,将头埋进他肩窝里:“猫儿,诗里说白芙蓉‘清飙散芳馨’,怎么真赏起白莲来,是一股子醋味呢。”说着,在展昭肩上蹭了蹭,吸吸鼻子嗅嗅味道。
展昭不睬他,将剥好的莲子塞进他嘴里,白玉堂含着莲子,蓬肉的清香混着芯子的微苦,越嚼越有味道,倚在展昭身上又舒服至极,开口念道:“‘江南少许地,年年情不穷。’荷花深处,情浓万种,古人诚不欺我。”
怎么吃东西都堵不住他的嘴?展昭肩头让白玉堂枕得生疼,忙推开他,还不忘抛两颗剥好的莲子过去。白玉堂拿嘴接了,突然起身,弄得船摇摇晃晃。展昭攀住船沿,见白玉堂眼神锐利而有神,握住画影剑柄,知他意欲荷上过招,想他右臂初愈,终是不放心,又不忍扫他兴致,遂道:“玉堂,此番我们多比身法,辅以剑招,不在剑上注力可好?”
白玉堂笑道:“我正有此意,猫儿可小心了,别掉入水里。”言毕,足尖一点,翩然掠起,立于碧伞之上,一身白衣焕然爽俊,与荷叶菡萏相得益彰,华美飘逸宛若莲仙,一声空灵嗡鸣,画影映着日光,凌厉之气骤增,更显张扬狂狷。
“虚立荷上,好俊功夫!”展昭由衷赞叹道,而后龙吟破空,巨阙出鞘,蓝莲现世,傲立荷间,满头青丝随风而动,一袭蓝衫长身玉立,眉清目秀,超然脱俗。
“猫儿,接招!”白玉堂劲掠而起,花叶摇曳,剑影翻飞,速即而至,势不可当,展昭点荷发力,身微后倾,腰转体动,旋到一旁,避开剑锋,直击白玉堂肩侧。白玉堂反应迅捷,足下压叶,稳住身形,剑芒偏转,斜横劈来。巨阙画影一交即分,冷光纵横,闪烁菡萏之间,声若碎珠击玉,雨打荷叶,泠泠清越。两人激战正酣,一时蓝白交错,难舍难分,无有上下,直至日头偏西,白福提着食盒在岸边呐喊寻人,方收了势,赶着船到岸边。
白玉堂上岸,接了食盒,一并将几个锦垫和一床薄被接过来,跟白福道了别,转身将欲要下船的展昭截了回去。
“猫儿,今夜我们喝不得酒,却不能负了这吃食,泛舟赏荷,美食佳肴,文雅不足,意趣充盈。”说着开了食盒,顿时香气扑鼻,荷叶炖嫩鸡、翡翠莲子粥、香蜜拌玉藕,皆是清清淡淡,滋补身子的,不过一眼望去,都跟荷叶沾亲带故,展昭忍俊不禁:“荷叶池上荷叶宴,这些若是不够,咱们就再嚼荷叶、啖荷花、吞莲蓬……”
白玉堂朗声笑道:“好个猫儿,咱俩食量几何,五爷能没数不成?”说着将块爽滑鲜嫩的鸡肉夹到展昭面前小碗里,拿调羹舀上些汤汁,“鸡汤里放上荷叶片儿,小火慢炖,最是入味。”
展昭尝一口,鸡肉烂熟滑嫩,入口即碎,肉汁四溢,浓郁的鸡香裹着荷叶的清香,萦绕在唇齿之间,妙不可言,赞道:“又鲜又嫩,果真佳肴!”又尝尝甜糯的莲子粥、爽口的拌玉藕,色香味俱佳,令人赞不绝口。
两人赏着夕阳荷塘用了晚饭,已经月上柳梢头,白玉堂将食盒收了,放在岸边,展昭见有一巴掌大的镂花锦盒留在船上,心下好奇,拿起来把玩,白玉堂笑道:“猫儿,打开看看。”
展昭打开盒盖,里面是柄蓝莹莹的簪子,月色打磨下,更显温润剔透,忽想起那日白玉堂拉他进店,本就是要为他买玉簪,不禁莞尔:这死老鼠,永远不知节俭。
“猫儿,这簪子是用深色蓝玉髓打的,配你这蓝衣正好合适。”白玉堂说着,就要来扯展昭发带,“不许说什么浪费钱,也不许说什么伸拳弄脚时不方便。这深蓝玉髓甚是少见,也只有你配得上这不俗之物,猫儿若是嫌不便,就只在得闲时戴着。”说完便解下蓝色发带,从锦盒里取出篦子,放轻动作,将展昭满头乌发理得顺顺贴贴,再握住一把青丝,简简单单挽个髻儿,又从盒里取出黑线绳绑好,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插进去。展昭头发顺滑而柔细,放在手掌里酥酥痒痒,挠的白玉堂心也酥酥痒痒。待插好簪子,白玉堂窜到展昭前面,细细打量,发髻松垮而有型,别上深蓝玉髓簪子,覆上如水月色,更衬得其人如玉,温文尔雅。
“好,好,五爷眼光果真没错,不似南侠似儒生了。”白玉堂左观右瞧,越看越喜,直看的展昭羞赧不堪:“白玉堂,看够了没有?”
白玉堂大笑,揽了展昭坐在船头,朝脸颊上狠啄一口:“有猫在怀中,有荷在身旁,有月在天上,白五爷真如神仙一般自在了……”一番骚话讲下来,展昭恨不得一掌将这人拍下水去,只得骂他几句没羞没臊。
月移花影动,转眼夜已深了,两人将锦垫铺在舟内,采了些泛香的莲花荷叶,盖着薄被,依偎在一起。
“玉堂,我想明日动身回开封府,你离开陷空岛日子久了,也该跟几位哥哥多聚聚。”
“臭猫,又想撇下白爷爷独自溜……今夜你好好陪陪五爷,明儿就放你回去……”
白玉堂说着,不等展昭有反应,迅速扯下两人裤子,将双方那处贴在一处,扣住猫爪,怕玉髓簪子枕在脑后疼了猫儿,轻轻抽下,而后俯身探去,一口咬住珠圆玉润的耳垂,轻轻磨牙吸吮,但觉唇齿间柔软的触感美味万分,听着底下人逐渐不稳的呼吸,心中的火也随着越烧越旺。
细细品尝了一会儿,舌尖又灵活地舔上猫唇,勾勒细描,翻转跳跃,而后撬开牙关,趁其不备灵蛇入洞,好一通乱搅,翻江倒海,颠云捣雨,勾滑挑逗,浑似游龙戏珠,流连忘返了一会儿,意犹未尽地昂首出洞,勾起短短银丝。
经过一番搅动,展昭颊染绯色,面若桃花,意乱情迷,张口不住喘息。眼前水蒙雾缭,隔岸观花,几乎要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却早已将那俊美倾世的容貌定格在心间;眼中星星点点,云泽朦胧,被白玉堂看在眼里,觉得面对无边银汉,浩瀚璀璨,光彩夺目。
轻轻脱下两人里衣,白玉堂一路向下,攻城略地,轻吻脖颈时切切如私语,啃噬锁骨又嘈嘈如急雨,寸寸珍惜,步步顺柔,吻至胸前茱萸,拿舌尖对两点轻拢慢捻抹复挑,嘈嘈切切错杂弹,勾得展昭一激灵,劲瘦腰身不由紧绷,身下挺立已是火热肿胀,白玉堂倾动身躯,两处磨蹭几下,顿时擦枪走火,花火四溅,一股激流顺着脊柱从小腹直冲天灵盖,欲醉欲仙,脑中白光乍闪,好一个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白玉堂只觉得有火烧身,难以忍耐,却发现忘记带膏子,怕硬生生进去会弄疼猫儿,迟迟不敢逍遥放纵,干脆先贴住展昭双唇一阵柔风卷雨,松了他腕子,右手向展昭硬挺握去,左手往展昭腰上轻轻一掐,心满意足地听到身下人呼吸更加凌乱,其间夹着一声未能忍住的闷哼猫叫,一双猫爪抚上自己肩背。忽感觉右手已是滑腻一片,白玉堂顿时有了主意,将粘液抹在自己挺立上,再抓起展昭腕子,让他自己去摸身后,身下薄皮猫儿自是羞赧不堪,死命挣着白玉堂的手,只差一爪子挠来。
白玉堂也不好逼他,如此春宵被暖,良辰佳日,定要好好享受一番。倘若猫儿恼了,将他一把推开,便难再哄回来,这样半吊子干活不上不下的,谁能受得了?既然猫儿怕羞,那就五爷来干,遂让两处再次碰擦搓挤,白玉堂那物头上终于沁出粘液来,将展昭轻轻翻个身,涂些浊液在手指上,向展昭蜜穴探去。轻车熟路,破关闯阵,直捣一点,指微微一弯,展昭身子登时一抖,连着采莲船也轻轻摇晃。
三指入后,缓缓退兵,白玉堂将头上粘液抹匀了,心下没了顾忌,想要干脆利索地直捣黄龙,又想起已经大半月未行房事,担心展昭不好消受,便忍住焚身烈火,先小心翼翼地试探几分,待适应了,再缓缓进去些,如此反复,直至深到底儿,水到渠成,斗榫合缝。两人已身处温柔乡,混混沌沌,渺渺茫茫,不分清东西南北,不知在天上人间,倒颇似两人第一次行事时情状。
白玉堂轻轻吻着展昭眉间的汗水,咸津津的汗水混着额头的冰凉,百般柔情尽在湿润的唇间绽开,展昭密长的睫毛时不时扫过白玉堂的下巴,如同蝶翅轻扇,撩人心肺,酥酥痒痒,更是勾起情欲万分。
“猫儿……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千杯不醉的白五爷没有酒,只抱着猫,就已经醉倒了……”白玉堂喘息着,将脸埋进展昭柔顺的青丝中,深吸一口气,鼻尖顿时充盈着浓郁荷香混着清新的皂香味儿,他哑着嗓子,呢呢喃喃,似要将展昭揉进血肉里,吞入肚腹中。
随着两人渐入佳境,白玉堂身下动作愈发狠厉起来,单骑独行,横冲直撞,勇往直前,势不可挡,似要一马平川,狂飙突进,可谓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电闪雷鸣挟着惊涛骇浪贯穿撕碎展昭的身子,直顶的樯橹灰飞烟灭,恨不得真把这船顶翻到水里。展昭随着船摇摇晃晃,眼前黑的白的亮的暗的,唇间甜的咸的苦的酸的,都浸没在一片本能的欢愉中,猫叫似的呻吟不住地溜出,钻进白玉堂耳朵里,如同猫爪子挠着心肝肺,痒痒辣辣,烧得周身更是火热一片。
此时月色挥洒,倾泻舟边,皎皎银辉,柔和似水,舟内波涛汹涌,舟外风平浪静,只剩下落月摇情满江树。身上人越战越勇,来势汹汹,气焰冲天;身下人被折腾得酥麻入骨,软软瘫瘫,任凭摆布。待白玉堂暂停下来,展昭已是昏昏沉沉,半闭着眼,看着天上明月,嗅着周遭荷香,眸子里含水盛光,星星闪闪。
“猫儿,猫儿,可还快活?”白玉堂将展昭再次翻转,面对着自己,忍不住轻吻上流光的黑眸,展昭也不答话,腰腹一用力,半挺起来,胳膊揽住白玉堂,将他的唇含在嘴里,一丝不苟地轻轻啃噬着。
这羞矜猫儿能有这般回应,白玉堂真是喜不自胜。本想回咬住猫儿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但又贪恋猫儿的缱绻柔情,便动也不动,任他拥着自己,猫唇猫牙在自己唇上蹦出点点火花,令人心怀甜蜜,回味不已。
两人杵在半空拥吻了许久,腰身也酸麻了,白玉堂便将展昭轻轻放于枕上,缓缓压上,双唇贴着双唇,胸膛抵着胸膛,心跳临着心跳,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只觉得血肉相融,情合一处,满腔爱意喷薄而出。
“猫儿,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两人额头触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气息扑到对方脸上,又是一阵热意情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展昭笑道,伸出舌尖蜻蜓点水般挑逗了下白玉堂的嘴唇,立刻被他一口衔住。蜜吻连连,情深切切,直叫两人身下再度火起,拥吻更甚。白玉堂手向下又一次松握住展昭那处,上下撸动,看着展昭清明的眼神逐渐再度迷蒙。
而后白玉堂轻轻托起展昭,不紧不慢地顶进去,来来回回抽送着,一时似春回大地,万物滋生,展昭自觉抬腿,缠上白玉堂腰肢,嫩芽新出,藤舒蔓长,弯弯绕绕,缠缠卷卷,连理枝生,并蒂花开,春意盎然,盈盈得趣。
月色撩人,似水如瀑,荷香盈溢,夜风习习,两人缠缠绵绵是藕断丝连,情浓华美好一派春宵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