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交白,月未全隐。秋风飒飒,落叶飘飘,一片深秋晨景。白玉堂早起至院中,已有人舒展拳脚,舞剑习练。其蓝衣洌洌,剑挑乾坤,铿锵铮鸣,破风而来。但见他剑随意动,意随风起。剑狠时寒光霹雳,剑仁时柳絮不伤。腾跃间如飞燕钻云。身柔似水,骨劲如松,真如天人一般,除非人不瞧,瞧了没有移得开眼的。
玉堂驻足良久。只见蓝衣变掌收势,剑附于臂,收于身侧。闭目少顷,调息匀气,意归无极。须臾,转首看来,微微调笑:“五弟,如何晚起?想是一夜好梦,不舍醒转?”玉堂一听,登时飞红了面颊,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皆因昨夜一场香梦不可述,不敢想。当醒绝早地就亲手浆洗裤子,伴当欲代手,断断不肯。又以冰水净面,伴当因天凉劝阻,哪里肯听。当下刚退的热,又然复起。你不见:
眼前人正是梦中人。今朝他眉眼带笑,气度雍容,傲立如竹,衣冠素整;昨夕他星目朦胧,玉颜将泣,喘息低低,衣落如云。
他见玉堂怔愣半晌,过来道:“五弟面红,須是昨晚你我饮得酒浓。为兄曾道,不可贪杯,弟总不听。”玉堂急道:“展大哥休提昨晚!”一夜晚景怎堪忆。却是自己饮酒得意忘形,看他酒后玉面白透红粉,似醉还羞,举止懒懒,一时心神摇曳,缠他不止。他无奈相扶,目中宠爱。闻温软酒香,自他皮肤透来。自己只如入温柔之乡,情难自拔,却挂在他身上睡去。只怪那体香浸梦,那低唤绕耳,那柔韧身子相抵,他于醉乡中却成了另个模样。但见他:
躺卧身下,衣襟敞露,肤如凝脂,却露两点樱红。脖项修长,蜜汗欲滴。双眸春意无限,勾勾地看来,薄唇微启,也是这般轻唤:“玉堂。”
玉堂哪敢深忆,只强作镇定。他却道:“不提就不提。你与我到亭中坐。我唤茶来给你醒酒。”说罢,携起玉堂手。玉堂将头低下,只得跟步。手中温热,恰如梦中体温。且不忆:
揉搓起胸前红云,惹酥声轻衔红果。
两难禁舌游颈项,挑舌尖尝尽甜津。
玉堂坐于亭中,脸热难退,心头狂跳。恍惚间也听不得他说了甚,忽见他将手一试自己额头,凑近道:“五弟怎不言语?别是真染了疾?”玉堂一急,猛一推开,立起身倒退两步。见他诧异,只得推说:“猫儿休得动手动脚,看着规矩。”他笑道:“玉堂如今也知规矩了。几位贤弟里,偏你最缠我。”只这一句,却令玉堂如闻炸雷,心中震颤不止,迷云散尽。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情到浓处,尚不自知,情欲却起。且看梦中:
交颈相依喘声急,腰没双峰情意催,指探幽径手拢玉柱,云雨交融同赴桃源。肩膀上两镰勾月,背脊处几抹红痕。誓海山盟不須言,与君永缠同心结。玉体叩身两相搏,不负襄王筑楚台。
玉堂思及此,鼻腔一股热,急忙捂住。伶俐伴当正巧端来热茶,一见五爷模样,再想今早情由,怎会不知端底?连忙搀住,递过巾帕,帮着分辩道:“咱家爷这是昨日吃了炸果子,燥……燥的!”玉堂自说不得话,心道:“今日算我脸面丢尽,日后我再不作你五弟,要你加倍偿我!”
有词曰:
年少时,笑痴情,不解月老,自言天下无匹敌;哪见你,行也宜,立也宜,坐也宜,依偎更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