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清风明月本无价,
桃花开时直須折。
巫山云雨终有聚,
一夜春宵美无尽。
天光鱼白,鸟雀争鸣。白玉堂甜睡一宿,刚刚醒转,见枕边人仍浅息而眠,不由细细端详。只见他肤弹可破,尤露粉爱爱的颜色。青丝贴额,浸润细细汗香玉颗。眼帘密长,尤自投下幽影。鼻如玉柱,唇似花瓣。又加二人丝缕未着,手足相缠,真是春意无限。
玉堂面热身燥,腰下硬挺,难耐之际,不禁就着二人紧贴处起伏。星目渐朦,腰酥骨软,忽见他乌帘微煽,慢睁星眸。玉堂登时醒神,急忙分开,两手掩住那处,恐他发觉。暗道:“着了魔了!一清早就缠人,难道不心疼他身子么?”他却笑道:“玉堂何时醒的?也不叫我。却独自呆想甚么?”玉堂经他一问,更觉羞见,干脆抢过被子将头一闷。闻他笑道:“玉堂面薄,与昨晚倒似两个人。”说罢,他自起身,穿衣挽发。及至整理毕了,方道:“玉堂不起么?”玉堂在被里闷道:“你走你的。”他也不多思,走了出去。听闻带门之声,玉堂才将被一掀,自己叫自己道:“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就不自争点脸面!初夜一过,就自情迷,以后看见他又待如何呢?”无奈何,还得消了火再说。
这日,月色正好。清风佳人好时节。玉堂便叫伴当备了一席酒食,与他共享景致,但见:
一盏泓月映天边,几颗珠星点苍穹。
碧池亭榭玉雕栏,四时花木衬幽葩。
此景只待赋作诗,此情有待今生忆。
酒过数巡,玉堂举目见他立于亭外,被天边星辰皓月勾了神去,他却也将自己勾了神去。玉堂一双秋眸望定他。只见他:
长身立,玉生香,
举觞仰首望青天。
朗月貌,梅花骨,
公子只应见于画。
世言“酒是好媒人”,烘动春心,玉堂渐渐神游,这一游,便至温柔乡。只想他:
蓝衣慢慢挑下,低眉转目,顾盼生情,面颊慢染桃色。再解绾发,床开一朵乌云。嘴含玉柱,蕊口甜液尝不尽,耳畔酥吟唤不停。泪满盈,唇口吐香唤名催,玉竹腰,逢春摇摆自相迎。再相逼,声声急,琼浆玉液人欲泣。
待回神,身下滚烫。只得端端坐着,动也未敢动,调气深吸深放。待其稍缓,点手唤来伴当。伴当道:“爷有何吩咐?”玉堂也不答言,劈手夺来伴当拿的披风,遮挡身前,立起身道:“猫儿,看看天晚,我已神乏,你也早歇。”却不待他回话,急急转身就走。心下鼓点急打,思道:“每日见他想的就是这等事,被他知晓还不知怎生笑话我呢!”本以为一夜可慰渴想,谁知初尝滋味,回甘无穷,反倒愈思愈想。
不觉又过几日。是夜,伴当搀扶五爷走在廊下,摇摇晃晃,甚是吃劲。远远看见蓝衣,便嚷:“展官人,快来帮助则个,五老爷酒深。”蓝衣过来接住,向伴当道:“近日他怎这般贪玩,辛苦你照料。”伴当忙道:“展官人休说辛苦,折受小人了。就是五爷似有心事,待醒来,官人帮问问。”蓝衣点首。
搀至房中,煮了醒酒茶,喂下又躺半晌,玉堂酒醒了七、八分,掀被坐起便要走。蓝衣按住,道:“夜已深,玉堂何不留宿我屋,难道还见外不成?”玉堂闻言,双目明亮,一动不动看他,道:“你当真要我留下?”蓝衣道:“焉有假呢?思及此,你我也有一阵未曾抵足而眠,彻夜长谈了。想想彼时,真好时光。”玉堂被此话冲得心头一股火起,云山半壁通红,道:“哪个要跟你彻夜长谈!你……你、你……你当真比那姓柳的还木头!”夺门而出,留蓝衣自呆坐怔愣,
次日清晨,蓝衣便叫住五爷的伴当,道:“昨晚你家五爷说有个姓柳的,却是哪个姓柳的?敢不是白面判官柳青?”伴当正欲往五爷房内送净面水,听此一问,也是纳闷,須知日前五爷并未与白面判官相聚。便道:“大官人不妨与小人说说,昨晚是怎么个光景?”蓝衣便如实道来。伴当听罢,想笑又不敢笑,只得道:“大官人莫怪,小人实说了罢,五爷近日害了相思,说的那‘姓柳的’,非是白面判官柳青,乃是柳下惠咧!”蓝衣剔透心思,一点就明,登时面红。伴当憋住笑,道:“大官人若没别的事,小人就伺候五爷去了。”蓝衣恍惚应诺。
当夜,蓝衣买了一壶酒,便到五爷门前立着。踌躇又踌躇,方拍门道:“五弟,是我。”少顷,房门开放,四目相接,玉堂语颇无奈,道:“展大哥,有何指教?”蓝衣心下一“咯噔”,心道:“他久未叫我‘大哥’了,这是恼我呢。”也就笑道:“兄哪敢指教五弟,不过买了壶女贞陈绍,欲与五弟共饮。”玉堂见他特带了自己喜喝的酒,暗说:“倒是有心,且看他如何。”便道:“进来罢。”让至屋中。
灯下对坐,饮酒畅叙,倒也快活。更敲二鼓,玉堂立起,道:“夜已深,大哥回房歇了罢。”蓝衣举目看他,欲语还休,面有赫色,迟疑半晌,方低低道:“今晚却不回去了。”玉堂双目圆睁,看他良久,哑声道:“猫儿,你可知你说的甚?”他低首轻笑道:“你真当我是柳下惠吗?”玉堂也笑了。心中情动,伸手将他携起,观他星眸半分羞怯,半分期盼,搅动春心。
玉堂心内“砰”“砰”直跳,又欲尽情眷爱,又恐太过反惊他。探手揽他腰,托首唇舌相接。起先还柔情蜜意,慢慢探之,少时二人喘息渐急,情浓难耐。玉堂也顾不得斯文,狠狠搅弄舌尖。真是:
温软唇瓣口齿香,津津甜唾尝不尽。
他身软攀住己肩,玉堂咬他颈项,将他带至床榻,轻轻放倒。挥掌风灭烛火,勾指落下纱帐。月光斜照,只见他星目迷蒙,襟口已乱,喘息不止。玉堂心中激荡,急结他衣带,拢他玉柱,又咬胸前果实,闻他呜咽难休。真是:
月下春光无限好,玉人颤颤喘声急。揉弄起万种风情,摩擦得千般旖旎。麝兰半吐,脂香满唇,吻过处,胭脂记。云情雨意胶似漆,如痴似醉情意深。冰肌玉体最堪怜,一刻春宵尝不尽。
忽闻他一声吟,手中一颤,琼液迸出。梅染胸前。玉堂见之,愈难自禁,咬唇忍住,指尖沾一点香膏,探入甬径。将他双腿抬至肩膀,低首看着。只见花心淡粉惹爱,吞吐手指,渐有白液流出,湿润床褥。他声渐急,腰身挣动。玉堂将二指抽去,正待挺身,忽闻门口叩响,伴当在外道:“五爷,宵夜拿来了,你老开门,让小人进屋伺候。”这可谓:
平地起雷声,惊起鸳鸯沙上眠。
他欲起身,推搡道:“玉堂快罢了,屋外有人。”玉堂哪里肯听,好容易“巫山自送云雨来”,断断不可放他。将他按下,道:“不必管他,猫儿休要分神,我要进了。”他低声惊呼:“玉堂不可!”哪里阻得住,这正是:
搅起春心不自由,莫叫襄王劳望眼。
玉堂猛一送腰,直抵幽境。他急以双手捂口,无声承情。玉堂堪堪煞住,骨软筋麻,急喘难抑,低低问他:“你可还好?”只见他满面绯红,目中又惊又怨,又欲又迷,眼尾珠泪滚落。玉堂见之,又爱又怜,愈发兴酣,再耐不住,急急冲撞。抽没至胫复送至根,酥至骨髓,惟觉翕然美爱无限,屋外伴当仍唤,屋内只闻喘息之声,叩股之声,不肯罢休。
伴当见无人应答,纳闷五员外明明吩咐二更备宵夜送来,却又放空屋,这是什么差使呢?只得又自折返。玉堂将他手拿开,道:“人走了,猫儿不必再噤声。”他已情迷,星目半合,似醒还醉,也就由得玉堂作弄。玉堂将手据枕,俯身去含他唇,纠缠不休,冲撞不停。情到极处,玉堂低声央道:“好猫儿,快唤我名。”他语音带泣,声声唤来。玉堂一下下撞入花蕊,茎首惟觉畅美不可言。不觉到灵犀一点,二人同声吟唤,共赴穹顶,曲尽于飞。
有诗曰:
紫陌花开春无限,
人生不乐是枉然。
姻缘原来天注定,
千年修得共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