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玉堂回来,那花匠便被辞退了。
展昭外出公干,常有抓捕人犯,免不了大动干戈的,便不肯再叫白玉堂寸步不离跟着,发了几回脾气,不再纵容他得寸进尺。白日里无聊,家中的花草便又多了,偏院里新修了一个池子,白玉堂怕是也和展昭赌了气,不叫人帮忙,自己动手,一身好好的衣服全沾了泥污,便是下人们叫他换身便装都不愿意。
每每将动作放慢了,算着展昭回来的时辰,便再埋头苦做着,天光渐黯,也不点灯。
那池子却也和白玉堂作对,任是怎么修改,都不尽人意,来来回回,又勾起白玉堂的脾气。新来的小厮们只看自家白五爷同自己生着气,不解其中缘由,多嘴劝说,还是找些工人来,几日便能修好了,却被白玉堂瞪着眼,凶巴巴训了一顿。
展昭每日归来,便能见着早起时分明穿戴整齐的白玉堂,不是双手双脚脏得难以靠近,便是发尾全沾了泥,连带一身白衣都灰了一片,时有不慎划破了手,急得两位管家站在池边,手足无措的。
他们又管不动主子如何,只得听之任之,全是等展昭来了,将人拉走,才去备上热水新衣。一样的事情做多了,展昭便不耐烦,只带着白玉堂回了卧房,淡淡问一句:“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白玉堂委屈,便回问道:“我如何闹了?你不要我跟着你,那样凶我,也不肯同我一起修葺院子了,我没有事做,只能找些事情打发时间,怎么这也算闹?真要见不到我了,才不算我闹?”
他一身泥污更叫人看了心烦无奈,外袍被粗鲁褪去,丢出门外。展昭不接那话,只将他推去沐浴。春日留着余寒,推搡间凉风灌入,冷得人打起哆嗦,却连水温都不足以驱寒。展昭就在一旁抱臂坐着,兀自出神。
白玉堂安静过一阵子,便又突然来了脾气,作恶般将水一拍,看水星全溅在展昭身上,才开了口:“好么,你不待见我,这些下人也不待见我了,故意放冷了水要赶我走。”
“白玉堂!”展昭慌忙起身,怒瞪他一眼,余光却看胸口那道伤,如今长好了,褪去了痂,依旧触目惊心,不免怔了怔,责备声亦低了下来,“既在这里不肯好好养伤,就回陷空岛去。”
“回去了,我就见不到你了,猫儿舍得不见我?”水星又起,将地面都浸湿一片,白玉堂全不管自己一身水珠,湿漉漉的,又开始与展昭胡搅蛮缠。外衣全被他当了手巾,湿了大半。双手不大安分,钻入腰间,将腰带解了,免不了被阻拦推搡。展昭后退躲避,白玉堂便步步紧逼:“猫儿别闹,冷。”
罗帐上的鎏金香囊,自展昭中毒伊始,便就燃着药香,直至今日,早成了习惯。帐子一被放下,带着那香囊叮叮当当作响,香雾更添几分。展昭随他跌落在榻,转眼叫白玉堂箍着,跨坐上去,一身衣衫早在途中滑落,肩头却不知何时来的新伤,是白玉堂没有见过的。
“猫儿,你这里,又是哪里来的?伤口长得不好,以后怕是要留疤了。”白玉堂轻点着那道伤口,言语间全是心疼。缺席这猫儿的一年,却不知他在如何折磨自己。
只是答案又有什么重要,白玉堂未曾想得一个回答,细密亲吻落在鬓边嘴角,舌尖勾着展昭上唇,似勾引,似乞求,渴望着怀中的展昭给他一点回应。
连日坚守着那份莫名其妙的疏离,却在此刻全数溃不成军,取而代之,全是心头蕴蓄的思念。一旦破土而出,迅速将心绪侵占。便是白玉堂细微的动作,都在勾着心头,阵阵颤袅。灼热抵着灼热,只消人按住腿根,轻轻一抬,便知该去如何吸吮、吞纳。
身下硬挺一寸寸破开那处隐秘,展昭便不住颤栗,伏在白玉堂肩头,哽咽低泣,难以自持。他当真思念太过,既被撕开了伪装,便不再躲闪,甚至主动迎合,寸寸坐入,切切相邀。
白玉堂欣喜这般回应,又怕二人分别太久,展昭一时难以适应,双手护在腰胯,似哄似逗,缠磨打转。他的猫儿向来皮薄,耳根早已烧得滚烫,将脸埋在肩头,不肯叫自己看上一眼。
只是肩头突然温热一片,竟是展昭哭了,依旧埋着脸,不要白玉堂看见。声音亦是不同于方才的哽咽颤抖,白玉堂听展昭说道:“我不要你。”
“嗯?你说说,怎么不要我了?”白玉堂心觉好笑,这只猫儿,竟在此时与自己发起脾气来,不免起了与他作对的心思,就着这般姿势,抵着最深处冲撞起来。展昭便连坐都坐不稳了,慌忙抱住白玉堂脖颈,更是赌气一般:“我不是……不是非你不可……”
“嗯,是我离不开你,是我硬要跟着你的,一直……都是我胡搅蛮缠。”
“我不要你了,你在我这里……根本……根本不会好好养伤,以前是,现在也是,又不是我要你跟着,你快回去……回去……嗯……别来连累我一起受骂……”
展昭分明在哭,声声哽咽,却总叫人想到,他这是恃宠而骄的模样。实则他是当真受了委屈,白玉堂心中明了,这猫儿总将什么都揽过去,仿佛一切因果,都能从他这处找到个说法。时日久了,便成心病,若没个由头发泄,恐怕便将身体拖垮了。
倒不如发泄一顿,来得痛快。
可白玉堂,偏生又觉这猫儿今夜可爱非常,便有了作恶心态,发力冲撞得展昭再不能好好说话,只堪堪留下力气绞紧吞纳,其后哽咽啜泣。他却突然按着腿根,猛地退出,惹得展昭惊呼一声,拳头落在肩头,一双猫眼瞪得滚圆。
他便假作无辜:“是你不要我了。”
展昭难能说出话来,受惊之余,脸颊更是羞红几分,气上心头,泪水更不可遏制,发泄一般哽咽,将白玉堂重重推开,便要起身下榻。这才被白玉堂拉了回来,锢在身下,取笑道:“那你要我不要?”
“不要,不要了!”展昭难以挣开,却在挣扎之间又叫白玉堂拿捏要害,低喘出声。白玉堂到底不忍继续作弄,重新抵入,缓缓迎送:“你有什么委屈,跟我说呀,我知道他们欺负你,兄弟之间不会记仇,我早为你出过气了。好猫儿,你不要赶我走,不要每日这般不咸不淡的,我们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嗯?”
本想伸手擦拭眼泪,话音落下,展昭却越发觉得委屈,泪水决堤溃涌,几乎泣不成声。白玉堂便不再说了,声声唤着身下的人,索求汲取,倾诉思念。也不知是哭出来的,还是难以忍受那般大肆冲撞,展昭却连从前惯性的克制都抛却了,啜泣呜咽,不绝于耳。
直哭得嗓音都哑了,白玉堂心疼,覆手在鬓发,一下下安抚着,绵长的吻落下,所尝滋味,却全是咸中带苦。身下动作逐而瓦解心中忧苦,冲撞着体内那点难以言说的敏感,展昭便再难以思考了,唯留力气紧咬迎合,尖啼哭叫,唤着泽琰,只求更多。
他纵使累得双手都瘫软了,也不愿睡去,与白玉堂说:“我没有不要你,他们不要我去见你,我伤未好透,又晕过去,醒来便在回开封的路上了。我把案子破了,才知道是那样的缘故,若非我回来了,都查不出是谁要害你。我想与你在一起,一直都想的,我才不是那样贪图功名利禄之辈。”
“他们才与你相处几天,都不懂你,猫儿别怕,以后有我撑腰呢,凭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了。反正我们长住汴梁,他们也说不到你了,是不是?”
“那……我给你写了那样多的信。我想你,姚六总是翻来覆去那样几句话,他分明也不知道你的状况。我养不好你的那些花花草草,我怕它们都要枯了,我想你回来,才写了那样多的信。”展昭一边说着,却又倏然落下泪来,红着双眼,抬头问道,“泽琰,你没有收到信,是不是?他们都不要我见你,怎么肯叫我的信送到你手上?”
“怎么了呀?信我真的收到了。”白玉堂重新将他拥入怀中,轻抚着脊背,于耳边低声哄道,“他们不收你的信,还不收姚六的吗?姚六机灵,都把信封上的名字改成他自己的了,我知道你养不好花,知道你想我,真的是我伤了经脉,回不了信,猫儿多打我几下,出出气。”
“不是……你没有收到,我写了好多信的。”
“收到了,真的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