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这一仰头间,下颌线锋利如剑。很快见底的酒洇湿唇角,像剑光上盛满月光。
滚落在鬓边的长发暴露出美人的脸,让无害的花瓶摇身一变成了美貌可以杀人不见血的凶器。
白锦堂有些意外,他猜出此小陈非彼小陈,只以为是什么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冷不丁想到王叔,哪有政委还奔赴一线亲自带队抓捕的,不会是鸠占鹊巢,这鹊就在他跟前吧。他倾身拿起酒杯,冲展昭示意,陪着喝了一杯,继续搭住美人的肩,翘着二郎腿看向气焰蔫了一半的人。
展昭没工夫搭理白锦堂,他和这人不熟,但听过些传闻,是个人物,做事有分寸。棘手的反倒是眼前这位侍应生,这无理取闹嚣张跋扈的劲头,论起搅局当属第一。
酒气上头,他眼里冒火,虽然极力忍耐,但杯底磕在桌沿还是发出清脆的响声。
“要不你还是出去吧?”白锦堂差点笑出声,从口袋里夹出几张钞票,离开沙发靠,塞进白玉堂的制服口袋。
沆瀣一气,展昭想翻白眼,这现金明摆着是为“小费”准备的,而这工作制服的口袋明摆着是为了接小费。一个给得流畅,一个接得顺手,果然都是江湖老手。
可惜了这两副人模人样的好相貌,做点啥不行,非要讨巧挣钱。
“耽误你男娼女盗了?……嘶……”白玉堂冷哼一声,没堤防膝盖被人踹一脚,他疼得倒吸凉气,猛地站起身,拳头握得咯吱响,狠狠瞪着展昭。
展昭仗着长桌的遮挡,明目张胆地收回小腿,不解地看白玉堂,失落地垂下眼睛,紧张地抠着手,悄悄往一旁挪了挪。
……这意思,是让白锦堂给他做主?
陆成目不转睛地盯着委屈到我见犹怜的美人,换成是他,对面就算是天仙,也得立马踹了。他忍不住咂舌,最近只要来这都是小陈陪他,人还没到手,怎么就被白锦堂抢了先?算了,正事要紧,何必在这种事上得罪白锦堂。他自认有眼力见,想着卖白锦堂一个人情,劝和劝和这“捉奸在侧”、“争风吃醋”的两人,打哈哈笑道,“好酒量好酒量,白老弟好福气。”说着竖起拇指。
白锦堂失笑,别说他那鬼灵精的弟弟没料到,连他也没想到这“美人”还能把难题丢给他,他拍拍展昭手背算是安抚,斜一眼白玉堂,接着陆成的话头聊起来。
白玉堂不服气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了。虽说好男不和女斗,但是不代表不在白锦堂身上找回来,等事儿办完了他再一一算账……房间昏暗,他身为侍应生只能做个雕像,视线好巧不巧地落在侧前方。
也许是霓虹过于暧昧,显得那截踝骨越来越像白净的瓷瓶,任凭彩色的光影在上方投下痕迹。他看得越来越暴躁,还没等他移开视线,玫瑰色的裙摆向侧方移去,纤直的小腿与弧度好看的膝盖一览无余,再往上,柔韧白皙泛着光泽的肌肤与红彤彤的裙边交相辉映。像诱人采摘的熟透的蛇果。
再往里一些,是被旗袍与风衣遮挡住的无法窥见的春光。
白玉堂有些心猿意马,不由自主地想象摸上去会是怎样的触感,却也控制不住复杂的情绪,对此嗤之以鼻,和流氓白锦堂搅合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陆总,国内的贸易公司那么多,百分之八十的商船都要经过曼德海峡。找我入股分一杯羹的……,”白锦堂从始至终都没给那沓资料一个眼神。
陆成讪笑,白锦堂这“海上安保队”是个香饽饽,听说闷声干大事的颜色三代都来找过,面也见了饭也吃了,三代以为板上钉钉,结果白锦堂还是油盐不进,该不理的还是不理。旁人都觉得白锦堂在国内肯定呆不下去,没想到人家不动如山,不管背后怎么吃亏,表面能维持住,那就是人物。他原本只是谈西城地块合作开发,谈了几次后,这白锦堂一转口风,先聊起曼德海峡的灰色产业,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他喜出望外但也不敢私自做主,毕竟他背后还有一位不方便出面的。
“老弟,你给老哥一个准话,”陆成指指上面,“精明能干的小王爷都找上门了,说不定你那块还能收编,愣是不理人家。怎么就看上老哥我了?”
“陆哥怕了?”白锦堂听他提起这茬,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凭他什么身份,在我这摆谱不好使。”锦衣玉食的三代干点什么不好,到他这装大尾巴狼。
“哪能?不是老哥吹,肥肉掉下来,哪怕是枪子指着我,老子也有命吞。”陆成微一摆手,一旁的助理上前,半蹲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将U盘插进去,启动程序。
一串串数码开启运行。
白锦堂逐渐蹙起眉心,黑漆漆的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示意图,每一个枝节对应一个项目,有些是鲜为人知的。他抽一口雪茄,笑了,拍拍展昭肩膀,“来,美人过过眼。”
“老弟,这不好吧?”陆成摁住电脑,狐疑地看一眼展昭。
白锦堂不以为意,“陆哥太小气了,只要是我的人,保险箱的密码都知道。再说了,她懂什么。”他前倾身体,不耐烦地磕掉烟灰,将电脑往展昭的方向推近一点。
展昭面露难色,亮晶晶的眼睛困惑地浏览屏幕。
果真是有腿无脑。陆成放下心来,舒展身体倚在沙发里。
展昭心里有了盘算,假装怯生生地划一下鼠标区,点击“925推进会”,画面跳转,竟是某烂尾楼内部资料,明显和当年的失火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上了。
“陆总,”一直跟在陆成身后默不作声的保镖突然躬身,附在陆成耳际,话还没说完,那摊在桌上的电脑已经被看起来迷茫的美人扣住了。
这情势变化太快,保镖敲敲滋啦响个不停的无线耳机,明明上一刻还能收到消息,这会已经彻底报废。他摘下耳机,三两步跳到桌前,去抢电脑。
展昭早有准备,长腿一抬,脚腕一蹬,将厚重的大理石桌子推出2厘米。他忍不住皱眉,这高跟鞋可太遭罪了,完全使不上力。还好,这2厘米的距离足够他后撤身体,远离保镖的钳制。
陆成和助理已经看傻了,尤其是陆成面色发白额角冒汗,第一个念头就是栽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大老板派来的保镖力挽狂澜。
白锦堂全身放松,甚至重新点一支雪茄,倚着沙发翘着二郎腿看戏。
白玉堂难掩震惊,方才还端庄、优雅的美人这会像灵巧的猫儿,抱着电脑左躲右闪,藏蓝色风衣早就不知所踪,高开衩的旗袍根本锁不住赤条条的一双长腿。
“陆哥,稳着点,想着逃跑不如想着如何脱罪。”白锦堂瞄一眼坐立难安的陆成。
这来自地狱的声音,惊得陆成僵立在原地,既然这里有埋伏,那么外面……。
陆成被白锦堂一句话惊得不敢动作。
而另一边,白玉堂退到墙角,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口。他虽猜到美人的身份,但是美人身上的香水味太难闻,又和白锦堂拉拉扯扯的,他这气还没消呢。
“唔,”展昭皱眉,逐渐觉出不对来,他这体力下降的太快,手脚软得像遇水的海绵,他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整个后背都暴露出去。
那保镖是雇佣兵出身,手上的力道和技巧都奔着一击致命来的。
展昭猛吸一口气,摁住地面借力,豹子一样冲出去,竟是直奔白玉堂而来。
“嘶,”白玉堂吃痛,膝窝被人狠狠一撞,冷不丁被踹出去一米远,和保镖迎面对上,他向后折腰,躲过保镖一击。
细微的咔啦声响,他直觉不对,果然,黑黜黜的枪口正对着他。
昏暗但宽敞的房间立刻安静下来。
陆成摁着扶手,吞口唾液,后怕地看着白锦堂,“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有什么不好谈的,有必要搞这种下马威?”
“这话说的,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我怎么可能断自己的财路。”白锦堂眯眼,隔着烟雾看他弟被枪指着脑门,行,他被摆了一道,和警察不清不楚的,以后还怎么做生意,这账没算呢,自个弟弟又被威胁了。他瞄一眼靠墙平复呼吸的美人,意有所指,“我老白家的人也敢拿枪指着?三秒钟放下枪,否则有更不舒服的地方等你去。”
陆成一愣,上下打量一番侍应生,怪不得这侍应生古里古怪的看着不像一般人,他气得脸色发红,里里外外都是白锦堂的人,还嘴硬不承认设局?
“多事,”白玉堂嫌弃地看一眼白锦堂,余光瞄见靠墙休息的美人。
展昭用力咬一口下唇,铁锈味盈满口腔,唤回他的神志。惹恼了白锦堂,怕是这家伙要从他们局里抢人,另外白锦堂的意思……他脑子里跳出一个名字“白玉堂”,从包局那里听过,警校新分来的人,还没确定放哪个分局,之前提过一句要让他带,但那会忙着一桩走私案,哪里有空带新人。他攥着拳头悄悄拔下U盘,“电脑,给你。”说完,趁保镖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扔出去。
保镖反应也快,知道这电脑事关重大,懒得再去控制白玉堂,一撤身一抬手抓住电脑边,紧接着又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电脑撞得稀碎,他看半天也没发现U盘,竟发起狠,赤红着眼冲向展昭。
展昭攥着U盘,几乎将那金属物件嵌进掌心里,他急忙向一边躲,脚底一撇,一个踉跄倒向地面。他终于忍不住慌乱起来,这不对,虽然刚才和保镖过了招,但并不能让他体力尽失,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会热一会冷的又像感冒,怎么可能,这种天气不会着凉,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思维不受控制,完全想不出所以然来。躲过对方的袭击是不可能了,只能护好U盘。
“啧,”耳边冷不丁想起一声不耐烦,有人将他捞进手臂往一旁滚去。
“你!”展昭感觉到一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当即来气。
“阿sir,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就穿着这么件没二两布的裙子来了吧?”白玉堂咬牙,这保镖眼看到极限了,U盘丢失回去也不好过,枪口冒烟是近在眼前的事。
“起来,”展昭踢一脚白玉堂,抓着白玉堂手臂借力。
白玉堂眉心一凛,拽着展昭手腕躲进储物柜旁。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
“警官,”白玉堂压低嗓音,“要殉职你自己殉,五爷揍他你可别多管闲事。”
“等等,”展昭皱眉,脸颊可疑的红了,“一会起来,你掩护,我拿枪。”
“带着枪你不早掏出来。”白玉堂气得想翻白眼,可惜已经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两人。他听着对方的脚步声,将一旁的花瓶踢出去,然后拽起展昭,他心里一凉,觉得展昭有点不对劲,反应慢半拍不说,整个人都没有刚才灵活。他顾不得多想,又踹飞一个摆件直直砸在墙壁上,希望救援赶紧来。
这房间最大的优点就是隔音,保镖脸色一变,心知时间不多,连开两枪。
艹,还消音的。白玉堂恨得牙痒痒,带着展昭躲了又躲,猛然想起展昭说他带着枪。他闪过一丝愕然,箍着展昭的腰抱进怀里,手掌向下探进旗袍,与滑腻的皮肤打了个招呼,然后摸到一件硬邦邦冰凉凉的物体,他猛力一拉,轻微的胶带撕拉声过后,那物件突然一松从腿上脱离。
白玉堂手腕灵巧一转,枪口斜向下对准保镖小腿,果断开枪,紧接着疾跑两步,踢飞保镖的枪。
这电光火石间,情势逆转。白玉堂踩着保镖,瞥一眼手中的枪,局里给配的,幸好不消音,这不,外头有动静了。
房门被踹开,呼啦啦进来一群人,该押人的押人,该善后的善后。
马汉一进来,瞧出展昭的异样,“展队?”
展昭半靠着边桌,话也说不出来,只把攥紧的拳头递到马汉面前。
马汉摊手,一件汗湿的U盘掉进掌心。他急忙脱下外套,“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行,我自己去,你留在这善后。”展昭咬牙,他不知道是怎么着了道,之后的事是没法插手了,马汉是副指挥不能再离开。
“好,我先带同事出去,你从后门走。”马汉指挥众人离开,先留下两位可靠的守着现场。
白锦堂早就被王政委请出去,当面做了简单的笔录,毕竟到这份上,再请人去局里,怕是请不去的。他从隔壁房间出来,刚才还严阵以待的走廊如潮水一般退得干净。他正准备离开,瞅见房里出来个踉踉跄跄的人。
高挑漂亮,没了风衣的遮挡,修身的旗袍曲线毕露。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白锦堂上前一步,扶住展昭手臂。
“多谢白先生,不用。”展昭脸色潮红,鬓边的头发都汗湿了。
肌肤相处间,白锦堂发觉这不同寻常的温度,不自觉地皱起眉,这混蛋弟弟……惹事了。“警官,这会所一会解封了,人来人往影响不好吧?”
展昭单手撑着墙壁,脸色煞白,手腕上青筋毕露,白锦堂的话没错,不再硬撑,“多谢,帮我叫辆车就可以了。”
白锦堂搀着展昭下楼,从后门离开,他的车停在后方,这种情况去医院是没用的。
“白锦堂,你要不要点脸?”迎面一句冷嘲热讽,比冬天的冰棱子还扎人。
白锦堂停在原地,看着自己车前的倒霉弟弟。
“英雄来了?不去领赏,跟我这掺和什么?”白锦堂嗤笑。
“咔嚓,”白玉堂掏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了个照,“去,这就去,去爸妈拿领赏。”他这会心气不顺,今儿这任务原本没他,不,有他,只不过是外围盯梢的。不过,他要是老实听安排就不是白玉堂了,抢了同事的活顺利进入现场。只不过事完了,同事也告完状了,包局让他滚回家等着调查结果。
他上下扫一眼白锦堂身边的人,“他不是条子吗?你这也敢?”
“你闭嘴,”白锦堂无语,心说弟弟你难道不是条子?他微眯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白玉堂,“是啊,新鲜。”
“你!”白玉堂没想到他这人渣哥哥答得这么顺口,下意识地看一眼昏沉沉雾蒙蒙的展昭,想起拿枪时那一闪即逝的旖旎触感,“你是认真的?”
“你哥我什么时候认真过?”白锦堂懒得再和白玉堂废话,扶着展昭往车上走。
“你是嫌命长了。”白玉堂咬牙,一把拽过展昭,把人扛在肩上,丢进自己车里,一句解释都没有,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白锦堂扶着车门,瞅着车尾气消失在转角,揉揉眉心松口气,行了,自个惹得麻烦自个解决吧。他转身回到会所,找了个借口,将房间里的粉色果酒毁尸灭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他这弟弟太不省心了。
“对了,你同事中了C药,办不了给你哥送回来。”
白玉堂收到他人渣哥哥的信息,差点没撞沟里,惊得急忙踩紧刹车。他恨不得把这条信息盯出花来,说实话,他挺膈应的,虽然是任务,但毕竟和他哥拉拉扯扯的,还用了他哥喜欢的香水。
这能没点事?一堆乱七八糟的化学成分还真有C药的功效?再说了,正经出任务,怎么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会真和他哥有点事吧?
白玉堂心思不顺,上不来下不去的,余光瞥见上方的目视镜,翻江倒海的思绪瞬间归于平静。
靠在副驾驶的人好像很难受,羊脂玉似的脸颊泛着潮红,露在外面的侧颈满是晶莹的汗珠,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轻柔。他听到过这人讲话,正经的男性嗓音,却磁性温和的像春日柳条。
“喂,”白玉堂试探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心里一慌,拍拍展昭脸颊,那高灼的温度烫得他手背生疼,“我送你去医院。”他重新发动车辆,风驰电掣地调转方向向医院赶去。
“不去,”微弱却坚定。
白玉堂没理会,却架不住这一声拒绝一再重复。他被烦得不行,拐到路边踩下刹车。
“你瞎逞什么强?”白玉堂生气。
“我说不去。”展昭坚持,他全身涌动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渴望,饶是他再没经验,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想来想去,问题出在那瓶果酒上,好巧不巧地被侍应生,不,被白玉堂捞了出来,他绝对不会放过白玉堂。他又恼又难受,瞪着眼睛看白玉堂,他一时有些恍然,这面孔着实令人惊艳, 但又着实陌生。
“你是?”展昭双眼半阖,有些神志不清。
白玉堂一愣,凑近展昭,盯着水汽氤氲的眼睛,桀骜的笑了,“我认得你,展昭。”
Chapter5:
等待许久的猎物终于落入陷阱,白玉堂像个得胜归来的猎人,他改变主意,选择最近的路线往市中心的公寓赶去。哪怕他冷静下来,对这些不上台面的脏东西并不陌生,甚至有100种解救受害者的方式。
跑车甩进地下停车场,白玉堂扛着手脚发软浑身高热的展昭,刷指纹进电梯。
一梯一户的户型,私密性还不错。
他打开房门,把人放在玄关,“别动,先晾晾你这身大白味。”他在白锦堂那里闻过太多次相似的味道,罗意威的事后清晨,听起来就骚里骚气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和他哥一样没品位。
偶尔吹来的凉风穿透展昭浑浊不堪的思绪,他扶着玄关柜有一丝清醒,踢着脚腕想甩脱撩人的高跟鞋。
“ 咚,”一声尖锐的声响让白玉堂警觉起来,他关掉花洒,重新套上西装裤,顺带打开浴缸的冷水阀,赤裸着上身去外面抓不老实的罪魁祸首。
人还在原地,只不过一双银色高跟鞋东倒西歪的,箍住半个脖颈的领口也有些凌乱,估摸着想解没解开。
他还有闲心喝口水,这才走向展昭。
微凉的手掌触到绵软的手臂,后者向后瑟缩了一下。
白玉堂轻嗤,“老实点,泡个冷水……嘶。你属狗的?”他乍然吃痛,向一侧偏了偏头,紧接着,一具滚烫的柔软身体贴了上来。
展昭觉得血液像沸水,在身体里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某种欲望灼烧着他的心脏,像陷入迷障的野兽撕咬得他血肉模糊。他察觉到一丝沾着水汽的凉意,便不管不顾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那在身体里疯狂叫嚣的困兽好像把他变成了野兽,他半阖着双眼,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透着令人眩晕的光。只有一张依稀记得但又无比陌生的脸,他凑过去,用灼烫的干涸的嘴唇贴住凉冰冰的光滑的皮肤,抓住一只长满薄茧的手放在腿根。
“想要。”沾满情欲的嗓音喑哑无比。
白玉堂气得牙痒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往上贴?”他越想越气,说不定跟他哥走了,也是这番景象。
紧贴着他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然后撤开些距离,不解地看着他。
展昭的眼睛失去焦距,像神话故事里从水中而来的鲛人。
白玉堂心里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撞进他的心口,他鬼使神差地贴上红唇,先是蜻蜓点水的试探,然后是攻城略地的强势。他把人怼在墙上,激烈的亲吻像要把展昭凿进墙壁里。
很快,巧克力味的口红晕花嘴角。
白玉堂撤开些距离,指腹摩擦过展昭被口红糊掉的水光淋漓的下巴。他单手摁住展昭手腕举过头顶,结实的胸膛压住展昭,呼吸急促,“展昭,我有没有说过我认得你?”
“什么?”展昭完全没办法思考。
“我说你是笨蛋三脚猫,”白玉堂凑近展昭,小声道。他和展昭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怨,不,是他单方面的。他在警校四年,就被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展昭压制了四年。他后来几乎魔怔了,每一项训练都是为了打破展昭的记录。期间一度钻进牛角尖,要不是导师及时发现,展昭这座假想敌怕是会将他压垮。后来,他悄悄去看过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告诉他,要允许比你优秀的人存在,更要允许你想获胜碾压过对方的心情存在。
医生这话说得有理,但白玉堂嗤之以鼻,他绝不允许自己活在别人的阴影中。他战胜这一切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不断打破展昭留下的记录,只可惜……障碍训练中的速度始终差展昭一截。
“嘶,别动,”白玉堂微一用力,单腿插进展昭双腿间,把人严丝合缝地顶在墙上,手掌沿着开衩的裙边轻佻地抚过腿根,蛇信一样探进腿心,他摸到些许湿意,隐秘的悬崖间掉落几滴露水,磋磨一般,在旗袍的遮掩下轻点圆而翘的臀肉。
怪不得这美人胸是平了些,但屁股饱满。原来是性别不对。
硬邦邦的大腿在展昭滑嫩的腿心来回磨蹭,又突然往上一顶,与沉甸甸的囊袋、滚烫的性器相撞,时而轻时而重地摩擦起来。
展昭憋得太久,不过一会儿,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泄出来。
白玉堂低头,发现红色的旗袍颜色变深了。他顶了顶湿漉漉的内裤,重又探进去,手指在泥泞的腿心里划过,沾了满手粘稠的液体,他抽出手指,将浊液抹在展昭晕着口红的下巴上,“尝尝,你自己的。”
草腥气灌满鼻尖,展昭浑浊的意识有一瞬的清醒,他好半天才看清近在咫尺的人。
微微上挑的眉眼,雕塑般深邃的五官,优越的身高,风流又矜贵的气质,这样的人不多见,展昭见过一次便能记住,那个让包老师挂在嘴边的白玉堂。他微微皱眉,想推开白玉堂,这才意识到手腕正被人掐着,完全不受控。他脸色一变,抬脚便踢,却禁不住尖叫出声。
这混蛋竟然掐他腿心。
大腿内侧的软肉算是人类普遍的弱点。
展昭呼吸急促,说不上是被不老实的白玉堂撩拨的,还是体内的药效干扰的。他咬牙看向白玉堂,“放开。”
“真把五爷当工具人了?”白玉堂冷笑。
展昭头发凌乱,嘴唇和下颌上糊了一层不规则的口红,若隐若现的颈间挂着晶莹的汗珠,衣襟也被扯得变形,这副被蹂躏惨的模样……白玉堂低笑,“我放过你了。”把人扔浴缸里拍些狼狈的丑照有什么意思?
他收回长腿,将展昭放下来,腰腹一挺,继续压得人不能动弹,或轻或重地肆意揉捏柔韧的大腿,低头叼住展昭颈间的盘扣,发狠地撕咬,不过一会,从侧颈蔓延到左胸的盘扣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仿佛被啮齿咀嚼过的猎物,毫无反抗之力。
挣动间,展昭左肩头半露,可以窥见线条锋利的锁骨,和弹性十足的胸口肌肤。
他说不上难受还是舒服,总觉得被那一杯酒丢进了火焰山。眼前的人像抓着他往上走,又像拽着他往下坠。
他说不出话,急得只余一片压抑的或是欢愉的呻吟,直到一声尖锐的布料撕扯声传来,他察觉到下身灌入一阵凉气,那敞开的房门被人抬脚踢上。
有人抓住了他的脆弱,长满薄茧的掌心来回撸动。他思绪混乱,一会是这只手握着枪柄的样子,一会是握着他灼烫的性器抚慰的样子。他低叫一声,仰着头张着嘴平复高潮的余韵。他从没有这样激烈的射精过,很快虚脱到站都站不稳。
“这件事上,五爷可不想跟你比。”白玉堂咬住展昭耳垂,“果然是笨蛋三脚猫,太快了。”他箍着展昭的腰向上一提,从半解的裤子里掏出硕大的性器,就着旗袍的遮掩,撩开裙角,顶了进去。
没有润滑和扩张的小穴下意识逃离,紧张地缩着小口。
白玉堂倒不急,用坚硬的伞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柔嫩穴口。
展昭完全意识不到即将会发生的事,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总觉得有些委屈和难堪。
“唔,”他低吟一声,觉出那饱胀的坚硬插进了他的身体,他全身不受控制地排斥,但依旧无法阻挡凶器的进攻。他疼得几度晕厥,又气得眼前发晕,他发现除了罪魁祸首,他根本无处借力,只能抱住白玉堂脖颈,想向上逃离。
白玉堂强硬地挤进去,却也不急着动,拖住展昭屁股,贴着展昭腿根,走向沙发。他半躺在沙发里,让展昭跨坐在胯骨上,继续欣赏旗袍美人的春色。他完全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绅士风度,眼里只剩爆发的火焰,想将眼前的人烧成灰烬吃进去和血液混在一起。
于是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那白皙的光滑的长腿很快红一块青一块。
他尤不解气,揽住展昭脖颈,把人拉下来,张口咬住半露的肩头,他记得的,这块被白锦堂碰过。
展昭乍一吃痛,忍不住夹紧后穴。
白玉堂头皮发麻,放开展昭,轻拍展昭臀肉,“别夹。”又掐住展昭塌陷的腰慢慢磨蹭起来。
展昭蹙眉,紧紧咬住手腕抵挡一波又一波奇怪的感觉。他怎么都控制不住,某个地方不断溢出体液,洇湿结合的地方。
白玉堂当着展昭的面,探进旗袍里,揉揉两人缠在一起的地方,在展昭复杂的神色里,又将手指抽出来,隔着柔软的布料放在挺翘的臀肉上。
他眉眼松弛,显然很愉快,曲起的大腿不断磨蹭柔软的股缝,这一前一后的折磨,磨得展昭烧起密密麻麻的痒。
“你……你快点,”展昭咬牙,逐渐明白这人故意磨他。
白玉堂起身,仰头看展昭,“你看清了我是谁?”
展昭凝眉片刻,有些不解,“怎么是你?”他不知道是药效快消失了,还是发泄过之后已经没事了。他看出白玉堂,但还没想明白两人怎么纠缠到一起?
“那你以为是谁,认为该是谁?”白玉堂冷哼,慢慢直起身,将展昭放下来,压进沙发里,扯高两条长腿,再次顶了进去。他冷着脸不发一言,只有身下不管不顾的冲撞,在展昭体内掀起惊涛骇浪。
展昭时不时被撞出沙发靠或是滑到沙发里,但每次都被白玉堂捞回来,继续又重又快地顶弄。
他被撞得说不出话来,连呻吟都是破碎的,无法闭合的双唇溢出透明的涎液,顺着下颌线滑进颈项,又被凌乱的旗袍衣领掩盖。
“够……够了……啊!”他陡然尖叫,瞳孔睁大,腰腹弓起,又重重地跌落回沙发。他像失水的鱼,濒死一般大口呼吸,等待仅剩的知觉回笼。
后面那隐秘的地方失禁了一样流出滚烫的浊液,而前方流出的精水再一次浇在旗袍上。他有些难为情地捂住眼睛,总觉得这衣服能挤出水来。
一声餍足的轻笑在头顶上方响起,白玉堂强硬地拉开展昭手臂,亲亲展昭眼角,然后把人翻过来,握着展昭双手固定在沙发靠背上,“扶好。”说着,单手撩开后裙摆,将灼烫的坚硬捅进去。
两人半跪在宽大的沙发里。
白玉堂偶尔会摁着展昭小腹,把人贴在胸膛和腿根上,鼓囊囊的胸肌时不时撩拨颤抖的背脊。充血的大腿肌肉啪啪相撞,将展昭的腿根抽出红痕来。偶尔会让展昭扶着沙发靠背借力,他微微撤开些距离,好欣赏被腹肌不断挤压的圆润的臀丘。
但这都比不上包裹着他的软肉来的乖巧和销魂,更不必说被他堵在穴里的精水如海浪似的,搅出黏腻的水声。
最后,展昭觉得全身都麻了,尤其是屁股和腿根。不只是他再也射不出来,连射进体内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他浑浑噩噩的,手脚软成水,只能被白玉堂扛来扛去。
他只记得去过浴缸,又回到过床上。他几乎怀疑,误吃药的不是他。
只不过有一样,柔软的修身的正红色旗袍自始至终都没被脱掉,连领口都保持原样,只有左肩被搓揉的不成样子。
他醒来后,像第三天的清晨。额头发热,手脚依旧没什么力气。他顾不得这些,走到浴室清理,还好,白玉堂已经清理过,只是唇角残留着口红痕迹,他用各种浴液来回擦洗,也不知道是皮肤充血还是口红,总之还是红彤彤的。
长卷发不见了,旗袍也不见了,身上套着件衬衫。展昭从衣帽间找出一套衣服,急匆匆离开。
Chapter6:
展昭上班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找包局,他面露难色不知道如何解释,谁知道包局打量了他一会,从抽屉里拿出调任令,“小昭啊,小白告诉我了,说你俩挺合得来的,这两天身体不舒服,都是住在他家里。你的要求,我答应了,北城你说了算,不过,要带上小白一起,他身份嘛,很多地方能行个方便。”
“听老师的,兵不厌诈,该转弯的要会转弯。”包拯签好调任令,递到展昭面前。
展昭揉揉眉心,他那天接过旗袍时,是给包拯发过信息——涂善这事不地道,为了行动顺利,他妥协,但妥协的条件便是调任令。但是现在,北城对他来说是条井绳。
他说不出口,只能先接下调任令。
行动结束,他迟来的述完职,问过马汉,得知配枪当天就带回来了,这才放心。他下班,去停车场开车,发现一侧车胎下陷,得,屋漏偏逢连阴雨。
“哟,”白玉堂降下车窗,看一眼扁了的车胎,冲展昭风流一笑,“送你一程啊,展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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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局:《关于一个简单的抓捕行动被整出了花全局上下万字检查消耗掉几箱A4纸这件事》
白锦堂:《关于我理论上要带人回去泡冷水澡但实际上并不确定并差点拐走弟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