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是真的生气了,白玉堂唯唯诺诺了一星期,展昭生气了一星期。
具体表现在每天出门时,逐渐敷衍的早安吻。
大猫也确实难哄,白玉堂见识过,明明看起来和和气气,可唯独自己知道他在生气的感觉,实在很难熬。从前展昭是要和白玉堂冷战的,不问,不说,不联系。好在这么几年下来,两个人最终达成共识,冷战这事确实伤感情,以后如果生了气,要直接告诉对方。
可是当下,展昭自己说了,他就是不高兴,不要理白玉堂了。
白玉堂门清,只是单纯哄不好展昭。
那瓶被展昭砸碎的香水,又完完整整被放在了桌上,白玉堂买了新的,不但买了那一瓶,还把全系列的男士香水都买了回来。展昭回家时,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包装都没有拆过。
展昭依旧会拉着白玉堂,一起去超市、一起散步,一起计划周末出行,聊一天的工作。只是在白玉堂插科打诨时,不会再给白玉堂一个白眼了,而是停下要说的话,淡淡看着白玉堂,等着玩笑结束。
等来白玉堂无趣地陷入沉默,展昭就再开口说话。
他重新道过歉,展昭歪着头,看着白玉堂,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解释说:“道理我都懂,可是情绪不容我控制,我就是生气。”
甚至展昭依旧会安安静静蜷在白玉堂的怀里,像只大猫似的,半梦半醒间,脑袋蹭着白玉堂的颈窝,猫爪子无意识地确认白玉堂的存在。只是,一旦越了界,猫就伸出了爪子,挠在身上。
低气压持续了几天,白玉堂每天的迟到早退,遭来蒋平的好奇。
“你俩吵架了啊?”
“也没吵架。”
“那就是吵架了。”
蒋平斩钉截铁,白玉堂欲言又止。他能想象自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蒋平,会是怎么个后果。
“有没有那个可能,我俩没吵架,但是他就是生我的气。”
蒋平拧着五官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你俩不会要分手了吧?”
“你不要乱说话,我猫才不会和我分手,你懂个腿子。”
不知什么时候,白玉堂养成一个习惯,口袋里总是塞着零食,有时是几颗糖,有时是一包小饼干,有时各类果脯肉干,在老地方等到了展昭,就拉着展昭的手,伸进自己的口袋。后来展昭也习惯了,像开盲盒似的,下班后最大的乐趣,是猜白玉堂今天又带了什么。
人总是贪心而又得寸进尺。
大概是在自己受伤过后,大概是在白玉堂会给自己塞小零食之后,或者大概是……记不清了。展昭从窗台望出去,正能望见白玉堂站着的高台。
今天他来得晚了些,天下着大雨,还没到下班的点,已经变得昏黄。雨水打得窗户一片雾气。
展昭擦了又擦,外头也结起了雾。
人来人往,顶着各式各样的伞,在雨中行色匆匆。白玉堂又好像没来,人群之中,找不到一把立在原地的伞,所有伞都在攒动,都在离去。
反正白玉堂迟到了。
甚至到点下班,展昭也依旧没见到白玉堂出现在那片高台上。
失落,气闷。
展昭重新抹了把窗台的水雾,默默收拾好了桌面,穿衣、下楼。下雨天,就连单位里都是堵的,从停车场一路堵到门
口。然后氤氲水雾中,展昭见到一个站在门卫室旁的白玉堂,半个身子露在屋檐外,拿伞挡着,成片的水柱打在雨伞上,快让伞沿内外产生了一道结界。
暴雨骤降,气温跟着断崖式下跌,可怜白玉堂一身薄风衣,瑟缩在伞下,怀中不知抱着什么,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滑稽。
展昭又突然有些委屈。
快步走到白玉堂身边,看他仍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收了伞,冲自己伞下一钻,又把怀里的蛋挞递了过来:“你们门卫好凶啊,我都说是来找你的了,非说你要下班了,不让我进去,那蛋挞都要冷了,猫你快吃,我帮你撑着伞。”
展昭不肯接蛋挞,闷闷说了句:“我今天不想吃甜的。”
白玉堂低低应和一声,接过展昭手上的伞,不再坚持什么。然后展昭拿走了自己手中的袋子,拆了起来:“可是今天下雨,适合吃蛋挞。”
后来蛋挞有一大半喂在了白玉堂嘴里,一路春雷带着暴雨,半个小时过去,愣是没挪出一个街口,等来绿灯,再起步时,一声巨响,一起追尾事故,就在路口。再到家时,天早就黑了个透彻。
潮气把一切都打得湿漉漉的,包括心情。冰箱的牛排忘了解冻,白玉堂忙忘了,本来今天该去超市买菜,这个时间,超市都已经临近关门了。展昭开了几次冰箱门,又想起什么似的,默默关上。
板砖似的牛排丢在桌面上,展昭时不时看上几眼,试想着它在睡前能够解冻的可能。
白玉堂把手机递了过来:“点外卖,不做饭了。”
“这种天气,外卖送过来都湿了。”展昭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推了推白玉堂,拒绝了外卖的提议。他才换下被雨淋湿了的衣服,冷得有些发颤,又蜷在沙发上自我怀疑。然后白玉堂递来一个热水袋,又把自己递了过来:“那我出门给你买?”
没有等来一个回答,展昭在发呆,也可能在思考,只是白玉堂真的要离开时,才被一把拉了回来。
“本来不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的。”展昭抬头对白玉堂说道。
白玉堂没听得太明白,对着一双晶亮的猫眼,愣了一愣。
“就是,本来我出了单位,可以自己坐地铁回家,你从工作室回家,不绕去城区,早都到了。那本来也就是个意外,你没有必要每天手忙脚乱地陪我一起。”
“菜我会买的,饭也能做,我都学会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不会因为对方干扰自己的生活。白玉堂,这样太累了。”
“而且,我也和你说过,人都是要得寸进尺的,现在这样,那以后呢,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越来越贪心,哪怕有一点点不如意,我可能会和你生气的,到时候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纵容我?”
“我害怕我这样突如其来的生气,你说叫我坦白,可是我怎么去坦白?坦白我因为一场雨生气,坦白我因为一块牛排生气吗?我怕我们的感情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一次次被消耗,我要被你养坏了,我在法院里,看了好多前车之鉴,我不想变成这样。”
白玉堂有些不知所措,把展昭捞到了怀里。他说话的语气依旧稀松平常,好像在诉说一件并不需要大惊小怪的事。唯独白玉堂知道,展昭真正伤心的时候,反倒变得没了什么情绪。
怀抱温热而又安谧,展昭始终践行着当初的约法三章,把心头的不安、焦虑,组织成最平淡的情绪,撕扯出来,捧在白玉堂面前。
白玉堂就只是陪着他,摸着大猫的脑袋,以做安慰。他泛起困来,又挣扎着抬头,认真说道:“白玉堂,我想和你在一起。”
然后得来一个反问:“那你贪不贪我啊?”
该答不答,展昭突然想翻个白眼,坏情绪扫空了一半,重重推了一把白玉堂:“你乱说什么东西啊?”
“我贪你啊,猫猫,我都心甘情愿的,我就是想早一点看到你,这不算消耗感情啊。你非要说的话,都是我缠着你,小猫咪有一点脾气怎么了?别人家的猫咪还要挠沙发,啃数据线,砸东西呢,我们家的又不会。”白玉堂又把展昭往怀里带了些。
展昭接不下话,哪儿有人这样打比喻的。意识到白玉堂大概又想插科打诨,强行要将话题扭回来:“不是这样说的。”
“就是这样说的,我霸道,我就要这样,你在纵容我的霸道,所以我们俩都是一样的。那你那么贪心了,还不贪我吗?”
白玉堂都已经要欺身压上来了,展昭躲避不开,仰倒在沙发时,更没了能躲的余地。白玉堂在盯着自己,认真而又坦诚。那一双眼从来藏不住任何情绪,只要对上视线,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展昭想躲,手腕已经被攥住,伸进了白玉堂的上衣,沿着小腹的沟壑,一点点上移。他问展昭:“不贪我,你要去贪别人嘛?”
“没有别人。”展昭老老实实回答,猛然回想起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白玉堂为了道歉,绞尽脑汁地翻找自己的优点,也用着这样的伎俩。手指刻意动了动,报复似的挠在白玉堂身上,又被一把攥住,按在了腹间。
“反正,你可以和我生气,可以和我有脾气,我的答案一直都是这个,猫,我只是想你好好的。”白玉堂又成了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微皱着眉,明明手上动作不断,又生怕被展昭发现似的,解扣子都小心翼翼。但凡发现展昭有一点心软,就要抓住一切机会,得寸进尺:“猫,想你了。”
他的想也太明显了,隔了两层衣物,都能清晰地感知到撩拨。展昭俨然知道,白玉堂一点错都没有,也俨然知道,自己心头的无名火,不该波及白玉堂。只是情绪这个东西,原来真的会不容自己控制。
这大概是自己喜欢上白玉堂后知道的。
展昭又猛然想起那晚上的事情来,眼睛一热,攀着白玉堂的脖子,低低说道:“我一个人上的高速,开了三小时才找到你。”
“半夜的高速路,只有大卡车和运货车,我以为我不会那么害怕,可是我想了好多啊,我不但怕黑,怕那些车子,还怕我到了,要先考虑该不该和你分手。”
凉风灌入,展昭又往白玉堂怀里缩了缩。那天的展昭,冲进警局时,惊魂未定的样子,突然浮现的脑海里。而那天的白玉堂,只知道大猫来了,全没想过自己的爱人,一路存着多少的害怕,怕到紧紧攥着手机,却不再有心情看任何人的消息。
包括白玉堂发来的。
“我们不会分手,别去想分手的事,是我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他连哄带骗的,轻轻噬咬着展昭的耳垂,一时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本来想和你说,以后找白锦堂来,可是不会有下一次的,猫,你信我,我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不是……”展昭想反驳,突然噤了声,一时难忍白玉堂强硬地抵入,却偏又在浅口出辗转研磨着,迟迟不肯深入。他像在试探,又像要等一个回应,展昭越是难受得想躲,白玉堂就越要朝着最敏感的地方厮磨。
展昭委屈到哽咽,一双眼早泛起泪光,冲着白玉堂颈窝钻了钻:“我只是……嗯、只是……气你,我怕得要死,你一点都不害怕……”
“我怕的啊,我怕你不来,怕你不要理我了。”
“你没心没肺,你一点都不怕。”声音逐渐高了,展昭像在发泄似的,愤愤在白玉堂耳边喊道。然后被白玉堂捂住了嘴,一吻覆下,舔舐勾连着唇舌,把一切情绪咽了下去。他擦拭着展昭眼角的泪花,直至怀里的人越来越软,才突然整根没入,掐着腰侧,紧紧抵在深处。
等来展昭一声惊呼,声音重新变得哽咽:“你烦死了,你、是不是……不行,哪儿有像你这样的……要做不做……”
“那你贪我么?要我么?我怕你不要我啊。”白玉堂说得委屈,却早蠢蠢欲动。熟悉的温湿、紧密,非但困着自己,甚至不断叫嚣、挑衅,撕扯着白玉堂每一处神经。他还能忍,非要和展昭要个答案。
逼得展昭不耐烦了,眼眶一热,才刚擦干的眼角,又泛起泪光。回答是不可能回答的,展昭咬着手指,赌气偏过头去,大不了就是熬着。
唯独难以言喻的地方,在悄悄吞纳、紧缩,反正白玉堂是要发现的。白玉堂发现了,就使坏退出,又重重顶入,全没到底,再问一句:“要我?”
展昭依旧不答,也不再看白玉堂,干脆将眼一闭,不再搭理。直把白玉堂磨得难受了,低低抱怨一句坏猫,抽动得越发迅疾。后来又报复似的,发狠冲撞,直要撞到展昭恼羞成怒,瞪起了眼。
这样的博弈,展昭从没输过。
是白玉堂先忍不住的。
他懒得在与展昭争这些,偶得了怀里大猫不自主的回报,就更加用力起来,每一下撞到最深,满意听着大猫逐而尖锐的呻吟哽咽,在耳边轻声唤道:“猫,展昭,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只要你的。”
回答在下身的交磨,展昭绞得越发紧了,双腿厮磨着白玉堂的腰侧,时而恍惚,放空了一切,身子软得像一滩水似的。细碎低喃在耳边,白玉堂细细听着,全是“玉堂”、“泽琰”。他顺着哄着,揉着展昭的耳朵,突然想起什么,在展昭耳边试探问道:“垂耳兔的衣服,你还没试呢。”
“嗯?什、什么……”展昭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了很久,才堪堪想起白玉堂说的是什么,急声回答,“有空……”
“那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啊?”白玉堂仍在揉着展昭的耳朵,下身的力道只增不减。硬挺不断拍打着白玉堂的小腹,展昭越来越懒了,只管紧紧箍着白玉堂,难受了,就再蹭一蹭白玉堂,转移话题的理由都不找了:“我也想要。”
“懒死了。”白玉堂嘟囔着,偏又不想由着展昭,握住那处硬挺,研磨着铃口,把溢出的清液涂满了顶端,才附耳过去,谈条件似的哄道:“那你欠我一个垂耳兔啊。”
展昭来了脾气,不满挣了挣,却不知是不是已经失神,一偏头,猫儿牙齿嘶咬着白玉堂的下颌,含含糊糊为自己声辩:“不要垂耳兔,要我。”
“要你,只要你。”白玉堂顺着回答,身下动作逐而缓慢,试探着抽出身子,惹得展昭不满低呼,才又重新抵入,浅浅研磨。
直磨得展昭心急,吸吮吞纳着,喉间低呜着,像只全无法餍足的猫儿,猫眼越发迷离。白玉堂却仍旧使坏,偶然顶撞进去,又出来大半。
“那谁是垂耳兔?嗯?答对了我才给你。”
“是……嗯、是……”展昭似乎真是在努力想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才笃定回答,“是我、要我。”
“才不是你,刚刚你叫我不要垂耳兔。”白玉堂委屈反驳,身下动作早已和那副无辜表情割裂开来,发狠顶撞,次次都在最深,惊得展昭一时难以招架。恍惚之间,难抵一阵痉挛,无助啜泣着,紧紧攀住白玉堂的脖颈,等着身体的热流全数迸在他腰间。
“嗯……我够了……不要你了。”思绪全部归位,展昭突然坏心眼起来,推了推白玉堂,真的从他身下逃了出来。
白玉堂就看着怀里的大猫,起身,回房,落锁。
“白玉堂我真的不要了!不行的……嗯……”
“臭猫,下次要锁门,记得把备用钥匙一起带进去。嘶……别夹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