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这宅子中的人,确实看不见自己了。
无管白玉堂如何高喊,如何拉扯。连他的猫儿,走过自己身边,都似阵风一般,轻飘飘的,不为所动。
“猫儿、猫儿、猫儿!”
猫儿听不见叫喊,只是笑着走去门口,将淋得一身潮气的人拉进了门。那人将伞全推给了展昭,一脸笑意,却在路过自己身边之时,脸色倏然黑了下来,懒懒一抬眼,便又恢复如常。
“哪儿来的妖魔鬼怪!敢占我白爷爷的地盘!”
他不看、不理,只将怀中金桔掏了出来,献宝一般,交在展昭手中,满满当当一捧,然后捻起一颗,塞在展昭嘴里。
“酸死了,你在哪儿买的?”
“那你给我。”他往前凑了凑,冲展昭努了努嘴,作势要亲下去,被伸手挡开了。展昭分明在嗔骂着登徒子,却一边笑起来,一边将嘴中金桔咽了。
“猫儿,我总叫你呆在家里,你会不会厌了?”他端详着展昭,故作委屈。
展昭便顺着答他:“怎么会?难得有这空闲,我自然想多陪陪你。”
(14)
白玉堂寻来开封府中,一路心存忐忑,畏首畏尾的。
他一路想着,莫不是自己当真一语成谶了,他的猫儿叫人叼走了,或是自己做了噩梦,至今都未曾醒来。冲着自己发
狠抽打两下,倒是觉察到了疼,却未能醒转。
门房正要来收檐下接水的水桶,见了白玉堂,突然黑了脸:“展大人回家去了,你怎么还来?”
“你看得到我?”白玉堂愣了愣。
“大白天活见了鬼了,风调雨顺的,你说什么胡话?”门房冲白玉堂翻了一眼,便提了水桶,兀自走去了院中。
他在街市拦到了自家下人,唤了几声,引了众人张望,却仍等不来他们的回应。
“你身上……也没有邪祟啊。”青阳宫中的道人,将白玉堂翻覆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一口咬定自己撞了邪,说无人看得见他了。
“你看啊,我们这来来往往的,全都看得到你,你非说别人看不见你,那也不是我们能治的了。倒是公子,你身上戾气太重,这样下去,恐怕伤人伤己。”
“你要不听我说话,我就真在你这宫里释放戾气了。”
白玉堂说到做到,那青阳宫里的道长却不是吃素的。剑阵指着白玉堂时,他便没了戾气。
“我最后再与你说一遍,你身上没有邪祟,我们都看得见你。”
他走出了青阳宫,才恍然想起,自己该请个道长回家看看。只是出了这门,再回头时,不过犹豫半步,那殿中道长,便又起了杀气。
(15)
那分明是自己的家。
一草一木皆是自己精心打理,便连房中摆设,也皆是自己细细挑选的。
“我凭什么要把我家让给你这妖怪。”白玉堂愤愤然回了家中,坐在墙头,冷眼看着家中一切,分明有条不紊,却觉自己已气伤了肝。他的猫儿仍看不到自己,眼前却有个白玉堂,替代着自己,与他的猫儿那般亲密。
他看到那人,手捧着书,假作犯困,一双眼却看来墙头,低低笑着。
“猫儿,起风了,我们回房?”
展昭应了一声,随着那人,进了卧房。东面的窗子依旧开着,白玉堂猛然发现,自己竟能进去了。
只是,他的猫儿,仍看不到自己。
(16)
一颗心悬在喉头,难以平复。白玉堂几尽绝望,却也只能看着那妖物,霸占着自己的一切,甚至于怀疑过,自己是失了一段什么记忆,亦或当真成了具孤野游魂,眼前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死去亡魂,总是能在望乡台上,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的。
可分明,别人都能见到自己的。
白玉堂不肯走了,赖在家中,做了一副厉鬼模样,一直盯着那“白玉堂”,面色阴沉,时而抓起一把石子,冲他扔去。
展昭是看不到这些的,可那人能看见。
他便与那人作对,展昭睡了,他陪坐在身边,展昭起了,他同样形影不离。
夜深人静,那人悄悄放开熟睡的展昭,去了后院。
“算你什么山精野怪,不好好修行,跑来人间做这下贱淫邪的勾当,不怕天打雷劈?”白玉堂步步紧逼,画影刺去,却不见那人伤到分毫。
“下贱?淫邪?”那人低低笑了一声,抬头问道,“你在说你自己?我不过是,做了与你一样的事,我淫邪,你又好到哪儿去?”
“你强词夺理!我又如何与你一样!我与我猫儿互许终身,你便算占了他,也是顶着我的脸,白爷爷今日就要揭了你这画皮,看看你是什么妖怪!”
“画皮?”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继又笑道,“展昭是多聪明的人,日夜与我相伴,岂会发现不了破绽?让你失望了,这宅子里没有妖魔鬼怪,只有我——白玉堂。”
闷雷又起,云层叠障,遮了半片月色。
“你回不回来,又有什么重要,他如今,只喜欢现在的我。”
(17)
白玉堂当真做了噩梦。
眼前是永无止境的火海。他奔着火海而去,坠入一座高楼,后来眼前全是一片刺眼冷光。楼顶站了一人,白玉堂看得迷迷糊糊,隐约见他戴着十二旒冕,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人。
满头银丝,老态龙钟。他总记得何处见过,却又如何都想不起来。
然后乍一回身,楼下又有一人,一身红衣,在火海中不断挣扎、奔跑。
他想努力呼喊,却如何都发不得声,只视线愈发清晰。他的猫儿,消瘦得脱了相,一双猫眼里,全没了往日灵动。
然后他猛然抬头,见到了自己。
一声瓷裂将他拉出火海,他的猫儿,气得双目通红,放了自己从未听过的狠话。展昭要与自己一刀两断,从此不再相见。
他只想抱一抱展昭,说句宽慰的话,可展昭走得远了,自己如何都抓不住,竟是,连抬手的力气都不曾有。
“猫儿、猫儿,你看看我,你要如何与我一刀两断,我们往日感情,却都不作数了么?”
展昭未曾听见,只是再见到时,似躲避一般,退远了些,与自己揖了一礼,淡淡笑道:“多谢白兄,若得机会,展某定当沽酒相待。”
“谁与你做白兄?臭猫!你当真不要我,当真要与我分开了?”
“猫儿,你别气我,别不要我。”
“我不该抛下你走了,不该……不该与你吵嘴。”
白玉堂惊醒了,自己仍在家中,伏在展昭床头。
他心头后怕,不敢去想梦中所见。他的猫儿分明好好的,叫自己平日里好好养着,喂得匀称。展昭仍在睡着,他只想伸手,碰一碰展昭。
却一只手才触上额头,便将人惊醒了。
“嗯?玉堂,你不是出去了?”
“猫儿、猫儿?你看得到我?”白玉堂惊喜,将展昭扶起身,翻覆着,查探身体。
展昭一时不解,探了探白玉堂的额头,不禁笑道:“你这是说什么胡话,我如何看不到你?”
(18)
展昭难以挣脱,叫白玉堂拉起了身,随意披了外套,便一气奔出这宅子。
“猫儿,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去吧。你不做这护卫了,我们回松江,回金华去,只在家里,好好的,往后不要再回来了。”
他当真做了出城的架势,仿佛要拉着展昭,一路跑回江南去。
天色阴沉,辨不清是何时辰,路上空无一人,无端寂静。此时却连方向都辨不清了,白玉堂越发无措,越发恐惧,越发焦虑。
手被展昭拉住,展昭却不肯走了,站在远处,看着白玉堂,面色忧虑:“玉堂,你到底怎么了?”
“猫儿、猫儿。”连日委屈,全数迸发,白玉堂不肯将展昭放开,更怕展昭对自己生了脾气,双眼一红,将人紧紧箍在怀中,“我不该惹你生气,不该乱说话的,也不该就那样走了。猫儿,你要我的,别叫别人叼去了,打我骂我都好,别将我抛开。”
“玉堂?”展昭轻抚着他脊背,低声安慰着,“我不会不要你,出了什么事?你与我说说,我陪着你的。”
却远处,细雨之中,有白衣人撑伞而来,缓缓将伞抬高了些,露出一张阴沉的脸,淡淡说道:“猫儿,下雨了,该回家了。”
(19)
展昭挣不开他,撕几日前那般,分明只叫他虚握着手,却觉千钧之力,将自己困住了。压力扑面而来,他来不及思考,更无间隙思考,只满眼皆是眼前之人。
走街串巷,回到家中。
“猫儿不乖,分明说了,在家陪着我的,怎的自己跑出去了?”
“你放开……”
“猫儿食言了,我该……怎么罚你?”他步步逼近,直将展昭逼到床沿,跌坐下去。
伸手一触,散了系带,衣襟便松松垮垮下来,展昭难能反抗,更难去想什么,只看着眼前白玉堂,突然头疼起来,心慌、迷惘、满心缭乱。衣物全被褪下,一双手托在自己身下,触感温良,全不似从前那样。
白玉堂的手,分明时时炙热。
此时却触碰过每一处,都觉汗毛战栗。展昭再想反抗,却见到一双幽深的桃花眼,似被千刀万剐过,埋着忧愤怨恨,此间困苦,难以言喻。
“你分明说,我这样便好了。你不喜欢我了?我不好么?”他附在耳边,喃喃发问。
玉堂、玉堂……
展昭全不知为何,心头那般抽痛,只看着他那双眼,便全心软了。由他俯身下来,由他咬上自己的颈侧,牙齿厮磨着皮肉,由着他……覆手下来,惩罚般握住自己那处硬挺,下了几分力道,翻覆作弄。
便算弄疼了,困得人难受了,喉间低呜着,指甲几乎要在身上挠出伤痕,他亦不肯放过,只是呼吸愈发急促,一声声质问展昭:“你要做我的猫儿,还是别人的?你分明说过,要现在的我,只要我的。你若食言,我该怎么办?猫儿,展昭,你答应过我。”
那双猫眼,越发迷离,展昭难能听清他说了什么,只靠一丝残存意识,费力分辨着,他是玉堂、是白玉堂。只是他生气了,气自己……气自己……
想不清楚了,可只要自己哄一哄,哄一哄,便能哄好了,他向来吃自己这一套的。
展昭覆唇吻了上去,猫舌头主动探入,勾着白玉堂的舌尖,一下下舔舐、撩拨,然后吻被逐渐加深,只觉三魂七魄都要被抛开,满心满眼,皆只剩白玉堂。
他换不好气,便低低呜咽,要白玉堂渡一口气给他。他亦不愿分开,只要白玉堂给得更多,他便主动贴上去,伸手摩挲着,自肩头,至胸前,至腰间,至胯,至腿根,按住那处硬挺,学着白玉堂那般,一下下抚过,再主动抬起腰身触碰。
(20)
“你放开他!放开!”
展昭似听不见一切声音,只急急索求,一被放开了,便仿佛失了安全感,失焦的双目,无助搜寻着白玉堂的存在。一旦伸手触碰,便抓住了,不肯放开。
他施舍似的,轻抚着展昭,以作安慰,笑对白玉堂说道:“是他要我的,你看见了。”
“才不是!”白玉堂抢过展昭,替他擦拭干净眼角的泪水,低唤了两声,得不来回应,却看展昭一双手胡乱抓着自己,便更心疼,“你不过是长了与我一样的脸,以妖术蛊惑的他,连一副皮囊,一个名号都要盗用别人的,实在可笑!”
“我早说了,我就是白玉堂。”他淡淡瞥来一眼,便俯身哄着展昭,伸指按在展昭唇舌之上,轻入缓出着,附耳问道,“是不是,猫儿?”
展昭顺着应了,用力点头,难受地晃了晃腰,涎液顺他手指,沾带在唇角、脸颊,泛着晶亮的光。
“那猫儿是要我,要是要他?”他低低笑了几声,又抬头看向白玉堂,“让他自己来选,看他选我,还是选你,还是……我倒不介意,与你共享。”
“猫儿、猫儿,你醒醒。”白玉堂轻拍了拍展昭,许是叫展昭听见了,便慵懒抬手,主动环上了自己后颈,连带嗓音都是绵软的:“玉堂,要。”
这只猫儿,当真神志不清了,主动坐起身来,便要跨坐在自己身上。只一时因那层布料有了隔阂,便皱起了眉,犯起脾气来,伸手胡乱拉扯着,叫白玉堂满心无奈,却更心疼。
亵裤一被褪下,展昭便软绵绵贴了上来,正抵着那处坚硬,主动打着旋,便要坐入,后颈却突然被咬了起来。猛一吃痛,那处蜜穴又离了灼热,展昭挣扎着,却不知是进是退,带着哭腔,不满哽咽了一声。
“你可想好了,到底要谁?”身后那人,仍不肯放过展昭,含糊问罢,变更用力,咬在后颈,几乎嵌入皮肉。白玉堂气急,重重推了他一把,却听展昭一声痛苦惊呼,忙伸手抚着后颈周围,怒声骂道:“你轻一点!”
“你假作什么正经?你不想看他疼的样子?不想看他哭的样子?不想看他在你身下挣扎、沉沦?白玉堂,我就是你,你与我装什么?”
“你闭嘴!”白玉堂怒瞪一眼,只怕展昭伤了,稍往前靠近了些,反反复复安抚着,那处硬挺再次抵上,只顺着顶端清液,将未来得及拓开的密处濡湿了,寸寸抵入,缠磨打转。
猫儿总算得了些许安慰,餍足般塌下了身子,极尽配合着白玉堂的动作。只触碰到难以言喻的地方,便引周身一颤,低低啜泣一声,倏然失了力气。后跌落在另一个怀抱,那一双手环着展昭腰身,沿着腹间沟壑,摩挲撩拨,渐而上行,轻拢慢捻着胸前两点,又倏然用力。
“嗯……疼……”展昭下意识挣扎,下身便用力一绞,绞得白玉堂下腹一紧,精关松动,几乎要泄出来,更忍不住往更深处顶撞。
他这般思念猫儿,分明近在咫尺,却难以触碰,甚至连见,都见不得一面。总算今日才得相见,却是要……这般场景。白玉堂越是难过,便越是生怒,那分明是自己的猫儿,凭什么,要与别人共享。
哪怕真如他所说,他是白玉堂,他是自己。
又凭什么与他共享,猫儿本就是自己的。
一时不知何来的作恶心态,白玉堂不肯再让,紧紧托着展昭的腰身,发狠冲撞着,无度索取,次次顶入最深,又退至出口。展昭难忍这般冲撞,惊叫起来,费力直起腰身,下意识配合紧缩,用力吞纳,只求白玉堂,叫自己好过一些。
猫儿的呻吟声,绵长动人,带着鼻音、哭腔,时常哽咽,含含糊糊的,不知叫着什么。
身后的人嫉妒了,揉搓在胸口的手,便更用力,牙齿嘶咬着展昭的耳垂,不住吹着热气:“花心的猫儿,分明说过只要我的,怎么别人来了,你也这般欢喜?”
他此时听清了,展昭嘴里唤的,无非是玉堂二字,哽咽之下,撩拨着人心,下腹便生起邪火,难以压制。
“猫儿这声玉堂,叫的是谁?猫儿自己说,到底要谁?”他抓着展昭下颌,威胁一般附耳问着,一边将展昭托起了些,抚着自己那处硬挺,便一同抵了上去,在入口之处缠磨打转,跃跃欲试。
“你别……他会疼!”
他不理白玉堂,只是低头轻啄着展昭,将眼角的泪花吻去了,又哄着问道:“猫儿,要不要玉堂?”
“要、要的、嗯!疼——”
展昭几乎是哭喊出声,那声惊叫,恐怕院外的小厮,都要听见了。他当真毫无分寸,便那么跻身抵进去了,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异物抵入,撑得展昭疼到浑身发颤,泪水更决堤而下,哭声都已便了声调。
“你!”
白玉堂心惊,只怕展昭受伤,一头安抚着,便要从他体内退出,却不防那人趁着自己出来之时,重重往里一撞,非但自己难以进退,展昭紧张惊惧之下,绞得更紧,将二人都留在体内。
“小猫儿见异思迁,该罚。”他仍旧低低笑着,试探朝深处抵入,一下下抽动,双手抚在展昭小腹之处,随着身体的动作,描摹着位置。
“疼……玉堂……疼!我不要!”
“你别玩了!会弄伤他!让我出来!”
“是么?”他淡淡瞥了一眼,却不接后话,只是低头吻了吻展昭,又问道,“小猫儿,玉堂不要你了,想放了你,你也不要玉堂,不喜欢玉堂了么?”
“不行……不行……”展昭神思涣散下,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只捕捉着片段,急急绞着下身,直将自己绞得一片泥泞,哭声催道,“要玉堂、玉堂别走、我喜欢的……嗯……”
他又将展昭双腿强行打开了些,重重往下一压,听见一声哭喊,餍足笑道:“你看么,我们猫儿,吃得下的。”
“你别那么用力!”
“白玉堂,我该时时提醒你,我便是你,在我这里,装什么正经?”
“你混账!”
“啧,小猫儿,你的玉堂,到底不如我好的,你为什么……都不要我……”
(21)
身体似被撕裂般疼痛,展昭脱了力,似连梦中都在哭泣,浮浮沉沉,难以自持。时而清醒了,便看眼前,仍是那张熟悉的脸,覆唇上来,吻着自己嘴角、脸颊、眼角。
后来视线愈渐模糊。
眼前便是无垠的大火,火中一处高楼轰然倒塌。
他见自己的玉堂,自那高楼之上,跌落下来。
然后心头一惊。
耳边突然想起一阵风声,似是有人冲自己吹了口风,连鬓发都被吹动了,覆在了脸上。有阳光照进,今日该是个不错的天气。
身边的人倏然醒了,惊坐起身,急急摸索着四周。然后展昭费力争开了眼,怔怔看着眼前的白玉堂。
他面露惧色,出了一身冷汗,试探摸索着展昭的脸颊,才松口气,声音都已沙哑了。
“猫儿……我,做了噩梦。”